又見枝頭吐新綠

望著院子里那個枯萎的樹，母親重重的嘆了口氣。

走進屋子里，墻壁上偶像的一角，無力的垂著，被風吹的瑟瑟發(fā)抖；桌子上散亂著各種零食袋、書、文具；床上的被褥團成一團；地面上扔滿各種碎紙，往日受寵的布熊貓也被無情的冷落在屋子中央，耷拉著腦袋趴在冰冷的地板上……整間屋子彌漫著憂傷的氣息。少女斜坐在窗前，注視著窗外的枯樹，一頭黑發(fā)凌亂蓬松，面色蒼白暗淡，看不到她這個年齡應有的朝氣。不知她在想什么，突然冷笑一聲，目光隨即又松散無神。

站在門口的母親把這一切看在眼里，憔悴的臉上揚起一抹苦澀，蠕動了下嘴唇，說：“你不去收拾一下？”少女仍一動不動，沉默了一會，她微微揚了揚嘴角：“有區(qū)別嗎，媽媽？我覺得再怎么收拾結果不都是一樣的嗎？”

母親徑直走過去，蹲在窗前，盡管盡力舒展開了緊鎖的眉頭，但是眼神中仍無法掩飾的痛楚和悲傷，蒼老的手輕撫著女兒的頭發(fā)：“你覺得結果特別重要，是不是？”“結果不重要嗎？一切努力不是為了最終的結果嗎？”少女淡漠的說。“寶貝，出去走走或回學校吧？”對女兒的回答，母親沒有表現(xiàn)出反駁或者贊同，因為她相信事實勝于雄辯，女兒長大了，她會找到答案，也會有辨別是非的能力。

“那個……媽媽，你是不是這么想的'？”女兒雙眼暗淡，漫不經(jīng)心得問。

“不要在意我說的，一切取決于你自己。”母親起身走到窗前，深情得望著窗外，腦海里又浮現(xiàn)出熟悉的身影，憂傷的的說，“他在的時候，那樹長得多好呀，枝繁葉茂，生機勃勃，因為他定時給它澆水、松土，如今……”

這位母親口中的他，便是那少女已故的父親。她的父親是他們一家的驕傲，高大魁梧、精明干練、熱情爽朗、才華橫溢，是一名優(yōu)秀的人民警察。他的離去成為母女二人心中無法的痛，更成為女兒無法醒來的夢魘，她對父親的努力做出的質(zhì)疑，她不明白，這么優(yōu)秀的父親，這么熱愛生活的父親，這么疼愛自己的父親，這么努力工作的父親，竟也逃脫不了死亡的結果，那么自己的人生是否還值得不顧一切的拼搏和努力？

經(jīng)過內(nèi)心痛苦的糾結和長久的徘徊，她決定再回到學校。

心不在焉的上完一節(jié)課，她問她的同桌：“如果一個人注定了生命的時間，結果誰也不能更改，你說還該怎么對待自己的生活那？”“好好活，一定要綻放自己最美的光彩！是自己的人生過程更美！”“唱高調(diào)！”少女仍然不以為然，冷笑一聲走開了。

放學后，她漫無目的地走在路上，猛然停下了腳步，呆呆地看著前方，那是一只蛹，正在竭力地蛻變……

“它這么努力為什么？為化成蝴蝶，迎接幾個星期的生命？”少女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浸滿淚水，飛快地奔回了家。

她明白了，生命是一個過程，結果是相同的，但過程是不同的。而我們不能因為結果而淡漠過程，父親是對的，他讓自己的生命過程充滿輝煌，不正像那只奮力蛻變的蛹嗎？

母親從屋里走出來，看到被松過的土，澆過水的樹，猛然一驚，隨即欣慰地舒展開了緊鎖的眉頭，嘴角揚起了久違的微笑。

女兒不知啥時也站在了母親身邊，輕輕摟住母親的箭肩頭，她們娘倆仿佛又看到那棵樹枝頭又添新綠，枝繁葉茂，充滿勃勃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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