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說的秘密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佛說的是天機(jī),天機(jī)不可泄露。人世間萬般情懷亦是如此,像父親的愛,就從不說出口,就像個不能說的秘密。
我的父親是個粗人,只上過幾年學(xué),家里是地地道道的農(nóng)民世家。父親是老大,底下還有兩個弟弟和一個比自己小十一歲的妹妹,于是,他挑起了生活的重?fù)?dān)。
父親年輕時闖蕩過很多地方,他總是這樣說,十六歲只身一人去保定販魚,跟母親結(jié)婚后在家里養(yǎng)過一大群鴨子,有了我之后,又去山西販過煤……母親嘿嘿一笑:“那你也沒讓我和兒子女兒過上好日子。”父親像個大男孩般羞澀尷尬地笑了起來,我一直不明白母親為何這樣說,因?yàn)槲抑,全家的衣食住行,甚至包括叔叔姑姑的生活中都浸透著父親的汗水。我問過父親,他還是只是笑笑,哦,這是個不能說的秘密。
曾看過父親年輕時的照片,印象很深:父親在乳白色的椅上站著,一手插兜一手扶橋。不算白也不算黑的面龐上嘴角微抿,眉宇間很是有些神氣,真不知母親是不是看上了父親的朝氣才決定嫁給他的,我一問這個問題,母親總是會說:“小孩子家,別胡說,問這干什么,一邊玩去!蔽,臉紅嘍。
父親很疼我,這是他們說的,我也這樣覺得。畢竟,我是父親的小女兒,是父親的小乖乖女,從小到大,我的`生活中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無不充滿著父親的汗水?筛绺鐓s總是笑著對我說:“你不是媽生的,你是要來的,你家以前很窮,沒有錢養(yǎng)你,就把你給了我家,現(xiàn)在你家有錢了,你大哥是賣雞肉的,你二個是賣烤鴨的,你三哥是烤羊肉串的,你四哥是開超市的。你回去吧,回去就有好吃的了!薄昂f,你才是要回來的!薄罢娴摹N也或_你,不信你去看看!闭f不過哥哥,我便把目光轉(zhuǎn)向了父親,請求他的支援,父親哈哈地笑著,轉(zhuǎn)向哥哥:“你也是要回來的!惫,真的嗎?噓——這是個秘密。
父親老了,那個最愛我的人老了,可他還是忘不了,天冷了,小女兒有沒有凍到,趕緊去買一件棉衣;小女兒要回家,還是忘不了要做上小女兒最喜歡的飯菜;小女兒有幾天沒往家里打電話了,還是忘不了要去看看她。
父親老了,那個我最愛的人老了,往日高大的身軀不再那么挺拔,風(fēng)霜上了父親的發(fā)梢,就像被雪染了一樣,俊朗的面容上也有了隨意流過的痕跡。
他從未說過他愛我,我也從未說過我愛他,這是個不能說的秘密,即使是一個眾所周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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