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階

臺階1

難得能與朋友有興致登一次山，卻被這不合時宜的小雨擾亂了心思。登否？

青山腳下，我們徘徊躊躇猶豫著，鮮有機會來踏訪一會，天公不作美，硬想用這綿綿的小雨逼我們退回去。

還是選擇了登山，我們登上了石階。

雨滴淅瀝，春雨多半還捎著些冬天的寒意，天氣乍暖還寒，山嵐似乎還未散去，卷攜著夜間遺留的水汽不斷地騷動著人的鼻腔。

小雨沒有即停的意味，有不少登山客開始轉(zhuǎn)頭向下走，我們也放緩了腳步。

雨點落在樹梢、葉面、葉莖、葉脈。干渴的綠葉總算迎來了春天的第一滴醪酒般的春雨，深褐到暗綠到亮青，葉子煥發(fā)越來越多的精神，清氣流瀉，山間雨水洗滌過的地方便滲透著一股淡淡的清脆的馨香。

石階也不例外。三兩點的雨水跳躍在斑駁雨跡的階梯上，彈跳在我們蹣跚的步履間，周遭的一切漸漸使我并不后悔當初的選擇。

鶯鶯啼鴃，循著聲響望見頭頂盤旋欲棲的鳥，他們在細雨里翻打著自己濡濕的羽翼，沿著石階的方向朝上，朝上。我們亦隨之朝上，朝上……

左轉(zhuǎn)是一條泥濘的小道，下著雨的緣故，變得有些水洼遍布，取此道便要省不少時。望著前方遙不可及的山巔，頭皮被雨點觸擊著，一咬牙，將自己欲向左轉(zhuǎn)的身體右傾了回來，被雨打得清醒了不少，心中只有一個信念，登頂。

有了鳥啼清脆的陪伴，便也望了望腳下一步一石階的堅毅，雨比起初小了不少。

隨著登頂?shù)呐R近，心中冉冉升起的一絲欣喜也使腳步浮了起來，微微一打滑，順勢抓住了階旁的欄桿，雨水和著銹跡傳出的金屬味使我壓實了步子往上走。

其實我大可不必登山，何況是在雨中。但當四野沉靜，一片岑寂，山中獨有幾許闌珊人影的時候，便萌生一種獨擁此山的征服感。

也是在不知不覺中登頂?shù)�，以往的疲憊感今日也被這零星的雨霧噴灑的一干二凈。

在朦朧晨氣中，天氣也逐漸轉(zhuǎn)好，遠山的輪廓越發(fā)清晰，壯哉清秀峻美的煙雨如詩夢境。

若是我山腳下的離去，半山腰的放棄，一步一步的輕浮，定看不到如此勝景。

背依青山，我俯視著臺階，仿佛那上面印著連雨水也抹洗不掉的腳印，鏗鏘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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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階2

　　我是一塊青石，森林是我的家，我千百年來，日日夜夜蹲守在這里，看著草兒發(fā)芽，看著樹兒拔高，印證驕陽的火熱，贊嘆皓月的皎暇。直到有一天，一陣轟鳴聲改變了我的生活。那是我看過的最神奇的東西！一身鋼鐵，巨大無比的“生物”然后又有幾個我從未見過的生物出現(xiàn)。見到我，他們很開心，我也友好的向他們打招呼，但他們絲毫沒有理睬，反而很興奮的拿出了鏟子，鋤頭。然后，我被他們蠻橫的整個從我親愛的土壤里扯了出來，我的掙扎無濟于事。我只能傷心的昏厥。

　　當我再次醒來，我已經(jīng)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這里似乎是半山腰，許多的云霧圍繞著我，我覺得我就像是在飛！即使頭頂?shù)奶�陽，月亮離我也許也只是一步之遙吧？我這樣幻想。“啪啪”兩聲脆響，我不禁一怔劇痛，心頭的幻想如云煙般被風吹散。只見一個類似抓走我的生物正在用鐵的錐子碰撞我的身體，我咬著牙，堅持！但最后依舊疼痛的暈厥。

　　不知過了多久，我掙扎這，睜開了眼睛，然后我震驚了！只見一條蜿蜒的“長龍”盤旋在山腰上，而我，則是這條長龍的一部分！我緩緩地從驚訝中回過神來，我看了看自己，發(fā)現(xiàn)自己被水泥包的嚴嚴實實，與這山體緊緊相連，不管怎么晃動身體，身子都是牢牢的固定，我只能放棄，只好遠遠的望著對面的山峰，幻想著家就在山的那邊！最后只能思念著淚厥。

　　如今我只能面對現(xiàn)實，努力的做好一級臺階。

　　“噠噠”一個清晨，我被脆響喚醒，睜開朦朧的眼睛，只見遠遠的人頭浮動，我清楚地知道，在這座山的山峰，有一座廟宇，這些就是虔誠的朝圣者吧？我崇敬的看著這些，慕名而來，不辭辛苦的朝圣者，努力的拱起自己的腰背，這是我身上最平攤，最堅實的地方。然后，第一只腳踏在了我身上，接著又是千千萬萬只！直到晨起到日暮，我送走了最后一個，陣陣酸痛傳來，但我的心里卻滿滿的都是開心！我，做到了我的職責！慢慢的我閉上眼，沉沉地睡去。

　　一晃十年。

　　我記不清這是我第幾次睜開眼了？但是四周始終是黑暗，難道太陽永遠的拋棄我了嗎？不，當然不。只是那原本臺階旁的灌木，雜草，已愈長愈長，早在幾年前就不知不覺的傾蓋住了這條“長龍”自然也包括我。我的心底有一種莫名的傷感，這比我離開家鄉(xiāng)還要痛苦！一滴淚水緩緩流下，和著我臉上的水泥，露出了我青白的臉孔。也許，我會在這里腐朽。我這樣想。

　　“噠噠”清脆的聲響是那么迷人，那么熟悉。誰？誰？朝圣者嗎？我一下子興奮起來！即使無憂無慮的家鄉(xiāng)也從未讓我如此失態(tài)！我祈禱著！盼望著！然后，一道強光包圍了我，我從未感到如此幸福！我顫栗著，使勁的呼吸，想要感受這久違的太陽的味道！終于，我眼前清明起來。又是那個生物！他手上拿著鋒利的刀子，一下，那些可惡的“偷竊者”便被他砍斷！這一刻，我似乎充滿了活力！青春似乎回來了！我看到他抬起了腳，于是配合的隆起自己僵硬的腰板，我要用自己的身軀報答我的恩人！他踩了上來，我卻更是興奮的晃了晃身子。心更是提到了嘴邊�！岸�？”他眉頭一皺，喃喃道“這臺階真破，看來要重鋪了。”接著他一彎腰，拿出錘子，狠狠的敲了幾下，一下子敲在了我的心上。然后他抓起我，隨手，把我拋下了山腰。

　　我真的在飛了！然后我苦笑著想到，那片心中的森林，那個家，還有我的無數(shù)朋友，和他的話“臺階要重鋪了�！�

臺階3

　　抬腳，落下。

　　高跟硬底的鞋子便發(fā)出清脆易斷的“嗒”的聲音，空曠得使我一片茫然。抬頭望望上面，1，2……25，嗯還差25級臺階，通往我教室的必由之路。

　　當老師說：“你們的高一只剩下一個月了�！蔽以诩埳蟿潉澦闼愕墓P終于停了下來，不知后覺地想到，是啊，只剩一個月了�！拔业母咭灰�結(jié)束了�！蔽艺f這話時心里異常平靜，仿佛此事與我無關(guān)。蒲草說，你真麻木。我笑笑，我是麻木的中國人。

　　五月的風已接近尾聲。風過無痕�？墒俏曳置骺吹脚赃叺男Ｉ崂镉幸粡垙埬贻p而疲憊的臉。六月就要來了，7、8、9日，那個夢已經(jīng)悄然臨近，近得讓我措手不及。蒲草說，你才高一，急個什么勁兒！我一步一步地踏著臺階，自嘲道，還有兩年，我急個什么勁兒��！可是蒲草你知不知道，無論是高一、高二還是高三，我們要面對的只是那個夢，始終如此。這就是為什么我會平靜地告訴你高一結(jié)束了。可是這些我沒有說出來。蒲草象個孩子一樣，在臺階上蹦來蹦去，像一只歡快的猴子，陽光從窗戶鉆進來，恰到好處的'照在她身上。這樣的美好，我不想去破壞。

　　偶然間聽到同班的女生議論：“高二怎么還不搬教室��！”我頭腦中閃過一個奇怪的想法：又要多上好多臺階了。為此，我專門上了一次四樓。一階一階地上，一階一階地數(shù)。多了76階臺階，一階不多，一階不少。站在四樓，恍然間便有了一種“我高二了”的感覺。七分害怕，三分欣喜，不知所措。然后就意識到自己有多傻，笑嘻嘻地跑下樓。像發(fā)現(xiàn)UFO一樣告訴蒲草，我去高二了。她正在背英語單詞，頭也不抬地問我，你去那兒干什么？是�。∥胰ツ莾焊墒裁�？我也想知道。

　　鞋子在臺階上嗑嗑碰碰，不斷發(fā)出“嗒嗒”的聲音。在我聽來有一種意外的滿足感。如果說鞋子踏地的每一次聲響都是一個印記，那么層階梯上是不是會有我三年來來回走過的無數(shù)印記？那些輕快的、疲憊的，是不是都會在陽光進這來的那一瞬化為三年來我的苦與樂的回憶？

　　我最近老是在恍忽間感到我在一座座臺階上來回奔跑，也許那只是個夢境。可是我總是會感到臺階四周有明亮刺眼的白光，我的腳步是忙的，然而匆忙中的卻是輕快。我一階一階地上，不停歇，上面有我一直期望的東西，可是我還沒拿到。

　　蒲草說，哎呀，原來已經(jīng)23日了。我打開窗子，風兒吹在臉上會有愜意的感覺，已經(jīng)是夏天了。義山說：錦瑟無端五十弦。我想我也是在無端地感懷著什么吧！蒲草問我，瑞，你為什么那么喜歡爬樓梯？我說，我不知道。“那咱們?nèi)ヅ罉翘莅�！”她拉著我跑了出去�?/p>

　　踏著一層一層的臺階，我們歡快地數(shù)著臺階的數(shù)目。我覺得我再不說點什么就太對不起這樣的環(huán)境了。于是我對蒲草說：“蒲草，你知道嗎？我一直一直把我現(xiàn)在看作是在一個一個的臺階上，一點一點地向上爬，在這些臺階的最上面有我的夢想。你看，我踏上另一層臺階，這是高一，我又邁上一層，這是高二、高三、高考、我的夢想。所以不管現(xiàn)在有怎樣的苦，怎樣的傷，怎樣的痛，我都能忍。你看見樓梯旋轉(zhuǎn)時的空隙了嗎？那是我的夢不讓我絕望的光芒�！�

　　蒲草瞪著眼睛看著我，我不敢直視她。我害怕她把我當傻瓜。然而她笑了，不由分說地拉過我的手，一口氣帶我跑到四樓。她說：“以后，我陪你一起上臺階！”我啞然。腳下響著的清脆的撞擊聲在陽光中化作一首樂章，用夢想譜曲，在這個五月的尾巴上傳唱一曲優(yōu)美的歌謠。

　　高一、高二、高三，一直在繼續(xù)，

　　無數(shù)蹬高的臺階，一直在靜立，

　　那些燦若明星的夢想，一直在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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