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朋友心情日記
某夜,我莫名地設想:假如此刻我突然心臟病發(fā)作,除了親人,我會給誰打電話求救?羅列一堆朋友的名字,先是粗略統(tǒng)計,男男女女有20個左右。但仔細推敲之后,不免有點沮喪,比如甲是個女的,她肯定背不了我下樓,刪去;乙有點客氣,這樣三更半夜給他打電話,會不會太唐突?除掉;丙呢?他是很顧家又怕太太的人,這個時候打擾他,他一定會很為難……如此這般精挑細揀之后,最后只剩下一個朋友,他是文琪,一個到了35歲仍不結婚的單身男人。
為什么可以放心大膽地向文琪求援?難道只是因為他是單身漢?不是的,我曾幫助過他。大約三年前,他半夜急性闌尾炎發(fā)作,是他給我打電話,當即我就過去背他去醫(yī)院動手術。但這似乎還不能算是最好的理由。最好的理由,是知心。他曾無數次半夜給我打電話,說他失眠,說他內心的孤獨。他從小失去母親,父親是個寡言的農民,所以也養(yǎng)成他內向性格,幾乎沒有朋友,我是他唯一的朋友。我拿起電話,撥通了文琪的手機,并裝著很痛苦的樣子呻吟,然后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老兄,我心臟很不舒服,你能過來一下嗎?我要去醫(yī)院……”然后才裝作無力地掛了電話。很快,我的電話鈴響了起來,是文琪,他壓低聲音說:“對不起,今晚她穴指女友雪在這兒,明早我去你那兒,要不打120試試,好了,她已洗完澡了,Sorry選”他先掛了電話。
本想快樂一下,可是,那一刻,我感到臉上掛著一絲冰冷的笑,這種挫敗感,令我不知所措。重色輕友?這個詞,似乎還不能排解我內心的不舒服。曾經,我妄想有成千上萬朋友,可以隨時呼之即來,他們也可以呼我即去。后來,修正了這種癡心妄想,改用魯迅的名句:人生得一知己足矣選可是,我的知己很忙,浴缸里的情人,和遠處“心痛”的朋友,讓他很為難。但他仍然選擇了。這一切真實,冷酷,可似乎又很正常。
第二天早上八點多,我還在睡。
文琪急匆匆來了。我懶洋洋地說,沒事,好了。他有點內疚地站著,“朋友,對不起。”他這么說。可我內心這么回敬他,我憑什么要人家三更半夜來救我?朋友是用來分享的、欣賞的、喜歡的,而不一定是拿來用的。
朋友不是自私的愛人。那么,我怎么可以苛求于他呢?窗外陽光在文琪幫我拉開窗簾后透射進來,落在床頭,有點暖。是的,朋友只有這樣,他幫你讓陽光進來,但不要企望他是陽光。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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