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暖暖散文
暖,是一個很美好的詞。僅看字形,左邊是日頭,右邊是愛,當它們同時存在的時候,我們就感覺到一種溫熱的暖。正如某個扣簽名所說:每一天,看見你和陽光都在,這就是我想要的未來。原來,我們窮盡一生渴望的不過是內(nèi)心的一種暖意。
那么,溫暖由何而來呢?一個緊緊地擁抱,一條舊而柔軟的鋪在剛燒過的土炕上的棉被,一架被豬皮擦過油光閃亮的燒著開水的黑色鐵爐子,一件母親一針一線縫制的碎花棉襖,一雙父親戴過的軍用棉手套。這些都是暖,身體可以明顯感受到的暖。通過身體的暖,再慢慢地傳達到心里,暖遍全身。
后來,我們有了更多取暖的方式,暖氣,空調(diào),熱風機,小太陽電熱器,可以揣在懷里的暖寶。我們通過各種取暖的途徑抵御外界的寒冷,只是,有時會覺得暖和,有時即便置身溫暖如春的屋子,內(nèi)心卻依舊寒冷徹骨。無論怎樣,我們都是在尋找與失去中追求著閃亮的希望之光。
要不是好友提起,我都忘了小時候還曾做過另一種和取暖有關且有趣的事,擠暖暖。那時我們剛轉(zhuǎn)學到鄉(xiāng)下,因為寒冷,鄉(xiāng)下的冬天似乎特別長,班里的學生也不多,空曠曠的教室只有一架土爐子裝模作樣的擱置在那里。每節(jié)課上,手都凍得通紅,除了翻書,一直抄在口袋里。如果老師讓寫字,僵硬的手指常常握不住筆。
于是,我們特別期待下課,只要鈴聲一響,我們就像離巢的蜜蜂,嗡一聲飛離教室,不約而同的涌至一面陽光可以曬到的土墻。最先的同學跑到墻中間位置,把自己緊緊貼在墻上,后面的陸續(xù)挨著他貼墻站立。有時,會一面是男同學,一面是女同學,人數(shù)差不多時,大家就開始向中間位置擠,嘴里還要喊著“哎喲!哎喲!”的小號子。
擠得猛了,有同學被擠出來,嬉笑著再跑到后面排上,繼續(xù)擠。我們叫這擠暖暖。你別說,這種擠暖暖的方法在那個時候太有效了,冰凍了四十五分鐘的身體,在十分鐘的擁擠下,在冬日太陽薄薄的光芒照耀下,漸漸有了熱烈的溫度。我們喊啊笑啊,推啊搡啊,身體在墻上摩擦,人和人都貼成肉夾饃,在擁擠和歡笑里,尋求一種廉價而又真誠的暖。
上課鈴聲響了,大家一聲“奧”,再次如馬蜂般涌向教室,只留下一面孤獨的土墻在陽光中為我們吸取下一個十分鐘的熱量。關系好的同學,邊跑邊互相幫著拍身上的.土,嘭嘭嘭三下,塵土飛揚,拍的人吭吭的咳嗽著,換另一個拍,另一個再咳嗽。那拍打似乎也能產(chǎn)生熱量,拍過的后背一直暖暖的,今天想起,依舊是一種久違的暖。
可惜,那堵墻最后被校長拆掉了,怕我們把墻擠倒,最終砸傷我們。再到冬天,我們就都縮在教室墻外面擠暖暖,那是紅磚墻,怎么擠也不怕擠倒。只是,好像總少了些什么,沒有土墻那么溫暖與愜意。再后來,我們連磚墻也不擠了,矜持的站在花池旁聊天,邊說話邊拿眼睛偷瞄曾和自己一起擠過暖暖的某個男生。
小學的冬天就在擠暖暖的各種回憶中過去。這么多年了,這段記憶好像被某個精致的老匣子收藏,直到老友提起自己擠暖暖的舊事,我才想起自己也曾有過這樣的經(jīng)歷。于是,抖開包裹記憶的錦袍,一段段鮮活的人和事,這才活靈活現(xiàn)的躍出紙面,在這個漸漸寒冷的冬天,再次溫暖我們手腳冰涼的身體和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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