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百果園到書屋散文
近年來，我總鉆在電腦里，書看少了，更不必說看果園了。然而機會不期而遇，心里多少有幾分激動。
烈日下，我鉆出車門，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山野。哦，讓人心曠神怡的山野！我站著張望遠處，同行的曹君說，這里不是看山野的最佳點，還需要往前走幾步。
我們穿行在一片棗林中，棗樹讓出一條長著小草的小道，讓我們前往棗林那邊的百果園。百果園是曹君給自己的果園起的名字。站在百果園往遠處望去，群山層層疊疊，綿延起伏。王老婆山雄踞群山高處，俯瞰著面前的山巒，彷佛群山之王。近處的山野，到處覆蓋著密密的棗林。綠色的棗林宛如一張大大的青紗帳，將一個個山包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多么壯觀的景象！我生長在棗鄉(xiāng)，但是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多的棗樹，沒有見過如此壯觀的景象。數(shù)不盡的棗樹像千軍萬馬，簇?fù)碓谝粋�個山包上，誰可以撼動？試想，一個月后，一顆顆紅紅的棗兒掛滿枝頭，漫山遍野染成紅色，棗香四處飄溢，又是一幅多么誘人的景象！
百果園位于半山坡，既是曹君的果園，也是他父母的墓園。坡下是一道深溝，坡上是一層層的梯田。下層的梯田邊上站立著一排蒼翠的柏樹，棵棵一人多高，英姿颯爽，像一排整齊的哨兵守衛(wèi)著百果園。中層的梯田邊上立著一塊石碑，上面刻著“百果園”三字。為了保護百果園，這層梯田不是用土琣起來，而是用紅磚砌起來，由此可以看出主人對百果園的鐘愛和愛護。這層梯田很平整，梯田畔上立著一排蔥綠的松樹，枝葉搖曳，極有風(fēng)姿。上層的梯田里的蔬菜和瓜果綠綠的，甚是惹人。
曹君的父母是果園的主人，二老的墳?zāi)股细采w著一層低矮青綠的松樹。墓前的平地上，一排整齊的黃花菜正開著一朵朵黃花，朵朵黃花艷麗醒目，煞是惹人愛憐。用手撫摸黃花，手心滲出綿綿愛意；將一朵朵黃花摘在手中，彷佛握著黃金般金貴的東西。興許，主人栽種這一排黃花菜不是為了食用，而是敬獻給父母的鮮花，以此感謝他們對自己的養(yǎng)育之恩。黃花菜的兩側(cè)栽著一叢叢青綠的瑪蓮，叢叢葉長色綠，十分茂盛。靠著梯田的墻根，靜靜地伏著幾叢草莓，因為已過了草莓結(jié)果的季節(jié)，所以只見綠綠的葉子匍匐在地上，似乎在孕育著來年的果實。
百果園里的植物很多，青綠的葉子掩映著青綠的棗子，碧綠的梨子掛滿綠枝，桃子綠中透紅，杏葉青青，李子樹葉翠綠，綠色的蘋果樹葉遮蓋著綠色的蘋果。我想伸手摘幾顆棗和蘋果吃，可惜沒有成熟。要過嘴癮不行，要過手癮卻可以滿足，地里除了水果樹，還種著玉米、豆角、南瓜等植物。玉米吐穗，已經(jīng)成熟，掰下一穗穗玉米，捧在手里，玉米煮熟時散發(fā)的濃香立刻撲鼻而來。一串串飽滿的豆角掛在豆蔓上，炫耀著自己的豐收，我摘了一把又一把，總不想罷手。最喜人的當(dāng)屬地上躺著的碩大的南瓜，顆顆南瓜碧綠碧綠，猶如一顆顆碩大的碧玉，靜靜地躺在地上酣睡。我們用手喚醒了沉睡的南瓜，將它們一顆顆裝進袋子，竟然塞滿了兩大袋子。
百果園，我還想再來看你，讓我再一次享受多年沒有親手采摘蔬菜水果的喜悅，讓我再過一把農(nóng)人的癮。
曹君農(nóng)村的家是一個典型的農(nóng)家小院，三孔窯洞，兩間房，磚鋪的小院子里長著一棵棗樹，一棵梨樹，梨和棗青青綠綠的。雖然曹君在縣城做官，卻有空就回村里小住，他深深戀著自家的小院。曹君頗為欣慰地給我介紹他的書屋。書屋設(shè)在兩間房子里，一間用來置放他的少量書籍，一間用來陳設(shè)他的收藏。書屋名曰“山秋書屋”。在農(nóng)村很少看見書屋，何況是在較偏僻的山村，由此可以看出曹君的雅致奇趣。走進書屋，看見簡陋的書架上擺著一些書籍，大多是農(nóng)村的'習(xí)俗、地方志和人物類的書籍，還有一位當(dāng)?shù)孛说闹鳌Ａ硪婚g房里則陳設(shè)著曹君的珍貴收藏。說珍貴有點夸張，因為在有的人看來似乎一錢不值，而在曹君看來卻十分珍貴。我看過很多收藏展覽，卻為曹君的收藏所震驚。一排長長的桌子上擺著各式各樣的農(nóng)家過去常用的用具，簡直應(yīng)有盡有：撣衣服的毛刷子，燒水的長條形水壺，稱東西用的戥子，穿鞋子用的銅溜跟，長長的旱煙袋，紡車，數(shù)不勝數(shù)。曹君用這種特殊的方式再現(xiàn)祖祖輩輩的生活，緬懷祖輩，懷念自己的孩提時代。不難看出，曹君是個極喜鄉(xiāng)俗，極其懷舊的人。這些藏物是他的寶貝，是他的精神寄托�？床芫菒蹜z的目光，即便有人出百萬千萬的好價錢，他也不會出手。
驅(qū)車來到曹君縣城的家，曹君帶我走進他的書屋，書屋名曰“進源書屋”。曹君已經(jīng)退休，“進源”二字顯然寓含著主人的情趣，顯示出主人老驥伏櫪的雄心。我看見好多退休的人，孤獨寂寞，無法打發(fā)日月。尤其是一些烜赫一時的退休官員，失意之后的孤獨和無所事事，將他們折磨得僵尸一般。而曹君從官場退休后卻踏上新的里程，開啟新的人生，將讀書、寫作和公益事業(yè)作為己任。我相信梅開二度花更艷。
書房的三面擺著書架，書架上擺滿了各種類型的書。曹君說，這里的書只是他的一小部分藏書，大部分的書卻擺在另一個租來的房子里。如此多的藏書，令經(jīng)常與書打交道的我汗顏。年輕時，我愛書如命，由于書價攀升，收入不高，早已舍棄了藏書的喜好。翻看曹君書架上的書，為書香所迷。曹君拉開書架底部的一個個抽屜，抽屜里裝滿了他參加各種會議的證件，外出的車票機票門票，各種各樣的獎品，六十年代以來的各種信件，學(xué)生時代的各種作業(yè)。種種收藏，分門別類，井然有序，目不暇接。這些收藏?zé)o聲地講述著主人的奮斗歷史，講述著主人的奇情異趣。
生活中，有人沉湎于過去，有人只盯著未來，有人在原地徘徊。其實，完整的人生沒有過去現(xiàn)在未來之分，只有馬不停蹄向前走。人生是苦旅。
果香和書香伴著我離開曹君，我看見曹君凝視著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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