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樹小姐二三言散文
“海子，春暖花開了。”看到這一句，樹小姐泫然，幾欲低眉而泣。
可是，樹小姐并不讀海子。
站在天臺上，一望無際，天邊積聚著朵朵水云，灰白厚重。風在曠野里呼嘯，帶來枯草的味道。我動動鼻尖，嗅出那年秋天的味道。樹小姐吶，我曾路過你的身邊，恐怕以后再也無法回去啦。
夜幕籠罩著一片燈海。一盞又一盞燈火照亮著正在上演的戲劇，難言悲喜。樹小姐，我要怎么和你說現(xiàn)在的這一切呢。有人說自己的生活是黑白灰，沒有一點點絢麗醒目的色彩。我的生活也漸漸失去明艷，像一棵垂垂老矣的樹木，綠色的生命力隨著時間的流逝，一絲一縷的從葉片中褪去，顯出枯黃的原色來。生活像原木嗎？為什么我現(xiàn)在常常談論生活呢？我并說不明白，也還活不明白吶。
樹小姐，我也沒認真讀過海子。我只是知道他還有一首詩，題為《以夢為馬》，我記不清詩句，但喜歡“以夢為馬”這四個字。我的夢，俗世的夢，出國讀書、周游世界。然后俗世的夢就沒有了。我的夢，靈魂的夢，常常遺世獨行在黃沙漫天的野路上，我想緊緊握住那一幅幻景，把它裝在我的未來里。靈魂的夢，好多好多啊，我想握住那一個個靈魂的夢，把它們一個個變成馬蹄，馬尾，馬鞍，馬鞭……騎上它們拼湊成的駿馬，穿過塵土飛揚，穿過山花高崗，一騎絕塵而去。
樹小姐，我不會一個人玩。所以我混跡在一群人之中，跟著他們的步伐，模仿他們的語態(tài)，觀察他們的神情，分析他們的心情。然后，我用他們的樣子和他們來往，和他們聊天，和他們吃飯，和他們玩笑嬉鬧。只有在黑夜來臨之后，我才能取出自己的原本模樣來細細端詳，懷念。
樹小姐，我漸漸訓練出一種模式。我可以在不愉快的時候和他們說笑，而且真心的笑。但是笑完之后，我并不會增加些許快樂。我可以很安靜，但是很少安靜。
樹小姐，我最近和他們交往，常常掩藏不住他們眼中的“不正�！��？墒�，藏不住的那些東西才是真正的“我”呀。“我”快要暴露了。我不想繼續(xù)混跡在人群之中了。我決定開始不和他們說話，開始疏離他們。我想回到當初來的地方啊，可是我并不能現(xiàn)在就能找到回去的方式。我以為，慢慢隔遠他們就能慢慢接近初地。我現(xiàn)在無法驗證這個辦法正確與否，沒有前行的智者給我提點指引，保駕護航，只能自己一個辦法一種方式的去實驗啦。
樹小姐，我已經(jīng)厭倦和他們來往。現(xiàn)在的心里好像留下了他們給我“傷害”的痕跡，人煙太多的“傷害”�！皞Α边@個詞，是他們教給我的。他們會跟我說，在過去有人傷害過他們……
樹小姐，還要和你說些什么呢。我好懷念那無垠的曠野，多么希望我是那向西歸去的鳥群中的一員。不，我要飛翔，要歸去，卻只能一個人獨行。獨行，周國平說：“靈魂只能獨行。世間最動人的愛是一顆獨行的靈魂和另一顆獨行的靈魂之間最深切的呼喚和應答�！睒湫〗悖以谶@塵世黑暗無光時對著遠方呼喚，可是，我聽到的是那一聲呼喚傳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去，并沒有聽到回應吶。我身邊沒有那個人。曾經(jīng)，也有人短暫的停留在我身旁�？墒牵斘铱匆娝麄�，接近他們時，我卻無法愛上。
當晚霞一朵一朵在天邊絢爛盛開時，我想起了那個傍晚。站在高高的天臺上，紅彤彤的太陽就要落下山去。那顏色真的好紅好紅，光真的好亮好亮，就像神話中的十只金烏聚在一起要對這世界燃燒盡最后的力量一樣。薄暮時分，霧靄升起，籠罩在有炊煙裊裊的`村落上，我看見就要落山的太陽，像一個遲暮的大英雄，昔日的力量已不再，可他精神矍鑠，目光如炬，狠力地注視著這個塵世。他就要離開，踏上末路的英雄身后負著沉沉厚重的悲壯，悲壯而去。我伸手擋住他的火焰光芒，可是指縫里還是透露下他的末途輝煌�；谢腥�，我似乎也是從那光芒萬丈的地方而來，可是，我追不上他的回去的腳步。日的光影在地上被拉長變成滿地殘陽，踽踽獨行的身影吶，你幾時能回到。塵歸塵，花葉終究入泥，長風已逝，太陽也是要落山的。
樹小姐，晚風陣陣吹動著松濤，這個世界擁有千千萬萬的人，可是沒有能夠真正的永遠的擁抱它。樹小姐，我忽然亂了筆調，因為有人走近我身旁，我現(xiàn)在已不喜歡和TA來往，可是我不能把這成為枷鎖的聯(lián)系生硬地撕裂開來，我想，我卻不能。
樹小姐，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地方叫做大海嗎？你不曾見過，可是，棲息在你身旁的候鳥，它們從這遠方飛到那遠方，或許其中有鳥見過，嘰嘰喳喳中你可曾聽過大海的消息？我也還沒有見過海洋的樣子。聽說，是藍色的，就像天空的藍一樣；聽說，海上有白色的浪花，就像云朵的白一樣。那它是睡在大地上的天空嗎？我猜想天空和大海，很像很像……
樹小姐，夏又來，春又逝。都說開到荼蘼花事了，那時春便盡了�？墒�，我不知荼蘼開時是何模樣，春夏的嬗變，我就捕捉不到了。我對時光不敏，它來得自然，走得輕悄�？偟玫鹊郊竟�(jié)深處，花謝了，葉落了，才明白的知道，原來它來過，但又即將要走了。
樹小姐，千年的古井好像一只旁觀世事的冷眼。身在人世間，我仰頭，看見天空白云和飛鳥，心中卻裝著宇宙的一片漆黑和萬點星辰，我握不住這流沙般的世界，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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