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甸散文
草甸上只能生長堿草,不長莊稼。夏日里的草甸不同于草原,有些荒涼,有些偏僻,也有些滄桑。這里沒有氈房,沒有牧笛,沒有悠揚的馬頭琴,也沒有隆重的賽馬場。即使渺無人煙,人跡罕至,卻也十分熱鬧。野花遍地都是,一串串,一叢叢,一片片,都很有個性。驕傲的馬蓮花在塔頭溝里隨處開放,一團(tuán)一團(tuán)的婆婆丁種子舉著星星小傘,一路飛揚,一路飄向天邊。金燦燦的黃花菜,舉著俗艷的大喇叭,居然明目張膽地在草甸上到處招搖撞騙。微風(fēng)徐徐吹過,清淡的花香,開始招蜂引蝶,草甸上便成了野蜂出沒的戰(zhàn)場。
沿著陡峭的山道,盤旋直下,再穿過狹窄的山口,草甸便從腳下一漫鋪開?赡苁且驗樗S著白云瘋跑得太快,常常在措不及防時一腳踏空,結(jié)果留下一塊一塊光禿禿的,不長草木的鹽堿灘。這些坑坑洼洼的堿地,裸露在太陽底下,曬出了一層層的堿花,像得了皮膚病的患者,渾身疤痕,滿目瘡痍,假使容易傳染,也會讓人驚出一身冷汗。每年夏秋之際,附近的村婦,就會成群結(jié)隊前來掃堿沫;丶液蟀局苹饓A,蒸面煮米食用。
草甸里布滿了沼澤,像一張張任性的網(wǎng),來者不拒。泥潭是草甸上的殺手,一只潛伏很久的野兔,被高空翱翔的老鷹發(fā)現(xiàn)后,叫囂著俯沖下來,野兔被追得慌不擇路 ,它一頭栽進(jìn)泥潭里,就再也沒有出來。在無人顧及的'草窠里,隱隱地兜著一些鳥巢,鳥巢里裝滿了鳥蛋,白天慵懶地曬著太陽,晚上棲息在草甸深處。一場大雨過后,巢毀蛋散,小鳥啾啾著瞪著眼睛與泥潭賽呆。有時候,幾只沒頭的野雞,迫不及待地沖向天空,試圖想與白云比翼,卻一個跟頭栽了下來,頓時摔得鼻青臉腫。
一條通天的大道,像遠(yuǎn)古的使者,將草甸攔腰斬斷,它一直朝前走著,雖能八面玲瓏,也未免會順風(fēng)得意。草甸上很少有人光顧,但里面的惡作劇總是沒完沒了。 風(fēng)不招自來,而且故意推波助瀾,它在草甸上翻幾個跟頭,草甸就受了幾次驚嚇。偶爾有幾只惡毒的蜥蜴,偷偷地爬出泥潭,躲在深深的草叢里,一動不動地望著天上的一群麻雀愣愣發(fā)呆。都說癩蛤蟆想吃天鵝的肉,不知道麻雀的五臟六腑是否也能填飽空虛的大腦?
日上三竿時,赤膊的村民們前來割草時,草甸上立刻慌亂起來。悶悶不樂的堿草一排排被扇刀宰割,狼藉地鋪滿一地,防不勝防地做了刀下之鬼。一些來不及逃跑的昆蟲,也都一一慘死在了扇刀刃下,暴尸荒野。只有那株幸災(zāi)樂禍的水蒿,悄悄地躲在泥潭中間,暗自慶幸那場滅頂之災(zāi),沒有殃及到自己的身上。這是大自然天生的規(guī)律和生存法則,即使看穿什么,根本沒有人理會。草甸上沒有了堿草,就像生命失去了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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