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再次到來,我會認真傾聽作文1000字
我表哥——他的父親是神經(jīng)病患者,常有莫名的幻覺,總覺得有人要傷害他。我伯母,也就是他母親,她待丈夫極好,卻被他親手用刀殺死了。偏生他在場,刀起刀落的血濺在他身上,一雙清澈的眼睛瞪得那么大。這是母親說的,用輕描淡寫的口吻。
幾天前,正月初一。
當迫不及待的鞭炮聲響起時,家里來了一位新客人,他們說那是我17歲的表哥。我們進門是要換鞋的,當他穿著一雙滿是泥草的運動鞋踩進客廳時,我手忙腳亂地放下手中的東西,幾個箭步上前攔住了他,直到看著他換掉那雙刺眼的鞋為止。這才看清他的面貌:黑碳似的臉、擰作一團的五官、渾濁的眼和干涸的唇,這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的面目。
無趣的人。我下了結(jié)論,于是坐在一邊掏出手機,總能感覺到他時不時盯在我手機上的那種目光,算得上是渴望吧,我便教他把玩。沒電時他一副慌亂無措的樣子,我拿回充電倒還費了一番氣力,因為他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所以眼里彌漫不服氣的硝煙,嘴里謾罵著一些土話,干裂的唇一張一合,發(fā)出的聲音竟含糊不清,沙啞模糊,我少有幾個聽的懂的句子,卻也惱怒了,想著怎么駁回一句。
幸好這時父親喚我們貼對聯(lián)和“福”字,我興沖沖地粘上固體膠擺位置,卻只見他束手束腳地站在一邊,這時才發(fā)現(xiàn)的:原來他比我矮了一截。一般男生十四五就一米七了吧?他怎么也不肯站我近處幫忙扶著,不發(fā)一言,我卻也明白了。
我們幫忙去買蔬果,菜市場琳瑯滿目的東西,他操練著不清的溫州話,往往三兩下砍了價,老練嫻熟的樣子,終是讓我信了他的年齡。
老練嫻熟是無用的,哪怕成熟的人也熬不過那樣的傷痛,所以我只能這樣描述:有些東西是死鉤著他的。一輩子。
午夜。他爭著點火,鞭炮噼里啪啦響,滿是快意的'眼神讓我有些寒意。他站我右側(cè)。那光紅得耀人眼,鮮艷欲滴。零點鐘聲響起,我在恍惚的喜悅瞬間,右邊卻傳來清晰的字眼——
“血!”
我驚愕的轉(zhuǎn)過去——渾濁的目光迷離,那雙眼睛明明對著鞭炮,望見的似乎是更久更久的從前,是驚恐,是撕心,是窮途末路的無能為力。
幾日后,母親告訴我一些事,“……自那后,他三年級便輟學在家?guī)в胁〉母赣H。人家周圍的親戚都不管了,倒也就你爸,啥好處都不圖,專挑人家不要的東西拿來養(yǎng),當我們家是做慈善的,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
總覺愧疚于表哥,可自那年后一次也沒見過他,忽地捉摸起母親的話,也許再沒機會表達我的歉意了,或是上天懲罰我的方式吧。
浙江省溫州市溫二十中初二:鄭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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