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陰-（2）高山流觴-2000字
繡球花開了，一院都是芳香。花九獨坐在繡球花叢后描丹青，水袖在不經(jīng)意間沾染了些許墨汁，素白的十指纖纖。“阿姊，早安。”“早，阿九。”來人是醉九公子，花九抬起頭在繡球花叢中微微一笑。
敲門聲傳來，輕輕柔柔的。“有人在嗎？”嬌俏的豆蔻少女聲音響起。“掌柜的，在嗎？”花九起了身，桃紅色的衣衫行走間擺動，越發(fā)羸弱了些。醉花陰的門開了，少女青澀的臉上露出微笑。“姑娘是來買酒嗎？”“嗯……是，小棲想買高山流觴，問了好多店都沒有，才找到醉花陰來的。”花九把少女迎進(jìn)店內(nèi)，喚了醉九公子去端茶，順便把高山流觴拿來。
“掌柜，如何醉九公子那么怕你呢？”“在下虛長他們兩歲。”“哦？原來是這樣啊。”少女明眸皓齒，笑起來眉毛彎彎的，淺淺的酒窩若隱若現(xiàn)，倒是個標(biāo)致的美人，如今還沒長開，過幾年怕是說媒的要踏破門檻。“不知姑娘芳名？”花九抿了一口茶。“我姓鐘，掌柜喚我子棲便可。”花九沉默了許久，醉九已經(jīng)把高山流觴拿了來。“鐘姑娘，你的酒。”鐘子棲接過酒，微微一笑。“謝謝掌柜和醉九公子。”“慢走。天下雨了，不如再坐一會兒？”“不用了，我家里這兒很近，就在河邊。”“嗯，你且小心些。”“嗯，我會的。再見，掌柜。”
少女遠(yuǎn)去，青色的衣裙與煙雨連成一邊。“阿姊，她是？”“鐘子棲。”“鐘子期？是伯牙的.知音那位嗎？”醉九公子疑惑的聲音響起。“還早……”花九目光透過少女看向遠(yuǎn)方，群山在煙雨中朦朧。“應(yīng)是快了……”花九留下了在原地疑惑不解的人進(jìn)了屋。
日暮。“阿姊，這是何意？”一身黑衣的花九停下了腳步，看向正在收拾店鋪的醉九。“去河邊散散心。”花九挑了挑眉，微微一笑。“那你記得回來講給我聽喲。”“好的。”花九出了門。
星月夜。江上小舟中傳來琴聲，娓娓動聽。“鐘姑娘懂音律？”“哦？誒，是掌柜啊。”鐘子棲此時已是一身男裝，手里提著柴火。“嗯，會一點。”“鐘姑娘可知船上何人彈琴？”花九隱在夜幕里，月光透過枝椏剪下的碎影映在他臉上，漂亮得緊。“錚——”古琴聲突然中斷，“誒，掌柜……”鐘子棲轉(zhuǎn)過頭來，花九已經(jīng)失去了蹤影，船上人也不發(fā)話，鐘子棲向著小船，粗著聲音喊道：“閣下可是在彈孔夫子座下弟子的第四段？為何這時琴弦卻斷了？”“公子可否上船一敘？”船中的人聲音中染了些許雀躍，鐘子棲猶豫了片刻，下定了決心上了船，兩人把酒言歡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傳來，花九微微嘆了口氣，該來的還是會來，這一世的結(jié)果能否改寫？
翌日，鐘子棲俏生生的笑容在花九開門時迎來。“掌柜的，昨天那船上你猜是誰？”花九衣衫上的梨花淡得泛白，“應(yīng)該是伯涯吧。”“掌柜好聰明啊！”少女滿眼都是崇拜，“掌柜好像哥哥啊，要不，掌柜當(dāng)我哥哥好了。”花九微微一笑，“當(dāng)了我的妹妹就可以隨時拿酒喝嗎？”。鐘子棲笑了笑，臉有些泛紅，脆生生地喚了聲花九哥哥。“放心好了，昨天的事不會告訴鐘夫人的。”“謝謝花九哥哥！”鐘子棲得了應(yīng)答，便回了家。醉九挪步到了柜臺前，花九抬起頭來道：“怎么了？”醉九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樣子道：“阿姊，這幾日鐘子棲都和伯涯在一塊兒嗎？”“對啊。”花九手上的活依舊沒停下。“還有多久？”“伯涯走后五年。”花九微瞇著眼道，像只花蝴蝶，“話說回來，寒九也快回來了吧。”醉九注意力被吸引走，便扯著花九的袖子問寒九的情況，花九無奈的嘆了口氣，真是個小孩子……
伯涯停留在柳城的時間不長，很快便要走了。“花九哥哥，伯涯要走了。”鐘子棲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花九只是摸了摸她的頭便笑了笑，“他會回來的。”“是么？”鐘子棲一臉的不相信。“會的。”花九微瞇著的丹鳳眼眨了眨，意猶未盡……
五年后。“鐘家幺女好像這幾天越發(fā)不行了。”“是啊，好端端的一個小姑娘怎么就患了那樣的��！”“這病我看邪門的很，不如去請道長看看吧。”白云觀一向樂施好善，救治鐘子棲的是個弟子，觀主不在。鐘子棲的情況越發(fā)不好，“阿姊，小棲這幾日已經(jīng)進(jìn)氣多，出氣少了。”醉九剛從鐘家趕回，花九聽見消息后紫毫筆重重一折，這又是要重新開始了嗎？“阿九你看店，我出去一趟。”傍晚花九回來的時候，臉色是煞白的，他那一身月白色的衣衫上映山紅艷艷的，看起來越發(fā)羸弱。
“阿姊，這是為何？”醉九扶住搖搖欲墜的花九。“鐘家后人永世都逃不過的宿命，不如由我來終結(jié)。”“阿姊，這本與你無關(guān)。”“好得人家小姑娘還喚我一聲哥哥。況且伯涯回來了，他以七弦琴換了鐘子棲一命，算起來還是我劃算些。”花九淺淺笑了笑。“是么？”醉九疑惑不解。“算了，你切忙去。”花九撐起身子，搖搖晃晃地走入后院，繡球花好些快謝了，花九壓抑著掩袖低咳了幾聲，袖口的映山紅越發(fā)紅艷，“得去換身衣服才行。”他勉強的笑了笑，似乎連笑的力氣也沒有，便進(jìn)了房。
“卿卿，你本不必如此……”云端傳來一聲微微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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