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的痕跡
歲月的痕跡
高一（2）班 倪寅
放學(xué)回家,匆忙地換著鞋,習(xí)慣性地喊著：“爺爺，爸爸，媽媽，奶奶，我回來了！”其他三個都回答了，唯獨奶奶，因為她聽不見。走到陽臺，看見她正開著紗窗，把兩臂擱在窗臺上，靜靜地向遠方凝望。用家里的話來說，她在“放蚊子”。
桌上一碗餛飩，我才回想起早上她曾問我想吃什么。疲憊的我落在椅子上，無力地盯著眼前這一碗，肉球。雪白的面皮上印著一道道螺紋，很深很深，像是密集的電場線。可以想象她當(dāng)時捏得多么用力，可我卻更加地沒有食欲。
這個家到處都是她的痕跡：微波爐上有洗完的碗筷，灶臺上有日積月累的油漬，冰箱里有吃剩很久的'飯菜，蚊帳上有剛被放進來的蚊子......她是家里公認的“累贅”，是家里最孤獨的人，她活在她靜謐的世界里。
見到我吃不完的樣子，她問我要不要她幫著吃一個，我點了頭。她從廚房拿來碗筷，從我眼前夾走了四個，碗里還剩下六個。她向來對數(shù)字很敏感，每次鍋里還剩七個餃子，他就趕緊讓爺爺去再吃一個�？涩F(xiàn)在她這么做，我的心里一顫。此時螺紋又像平靜海面上的一道道漣漪，正如她的世界那么靜謐。
她在用行動詮釋著痕跡，也在用痕跡表明著行動：微波爐上的碗筷是因為沒有人去洗碗，只有她；灶臺上日積月累的油漬是因為沒有人做飯，只有她；冰箱里吃剩的飯菜是因為沒有人收拾餐桌，只有她。她聽不見，我們常常沒有耐心重復(fù)一遍；她做得不夠好，我們又常常批評指責(zé)她。我們沒有為家務(wù)做任何貢獻卻讓一個本應(yīng)享受天倫之樂的老人來承擔(dān)，不但不感激反而變本加厲，真是可恥！不過還好，她聽不見。
她那天洗碗被刨子劃破了手指，沒有說話，靜靜地那創(chuàng)可貼包好，重新回到了廚房。那個被水浸透帶著血漬的創(chuàng)可貼，剛剛我還看見的，那是我們，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我叫他換一個創(chuàng)可貼，可是她聽不見。
晚上，家里回蕩著她安然的鼾聲。我坐在椅子上看書，腿上被蚊子咬的又痛又癢，我想，她帶給我的感覺恐怕便是這樣的。
早上，我起來看書。聽見了臥室門口的腳步聲，在門口站了一會，我沒有回頭，于是腳步聲遠了，然后聽見家門的開關(guān)聲。就在那一剎那雨落了下來，打在窗臺上，提醒著我。我拿著傘打開家門，朝樓道里喊，她沒聽見。正當(dāng)我準(zhǔn)備沖下去時，她慢慢地上著樓梯，看見我，對我說：“虎兒，下雨了�！币娢沂掷锬弥鴤悖α�，臉糾在一起。哦，那是歲月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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