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動我的陌生人
夕陽漸漸退去,喧囂的小巷慢慢靜寂,一輛鐵皮三輪車駛進了巷子。
人從車上下來,打開車廂里的奶罐,掛好招牌戴上手套。沒有一聲吆喝,打奶的人們都去了鍋碗來排隊了。
他揭開奶罐的蓋子,將長長的勺子放進去,手腕靈活地一繞,再將滿滿的一勺拎上來,盛入人們遞過來的盆里。人們接過奶,將錢放到他的`紙筐里,就像排練過一樣,有條不紊地來了又去。
我每天都來打奶,每天都看到他將這樣的動作重復(fù)無數(shù)次,看到他身上圍的舊圍裙,腳踩的布鞋和與裝扮不相襯的干凈的手套。對這個人,我再熟悉不過了。
他一年前來這賣牛奶。剛來的頭幾個月,毛手毛腳,不但缺斤短兩,有次竟然從他那買回了不新鮮的奶。小區(qū)的居民們都很不滿,打算第二天找他賠錢。可接下去的一周他都沒來。鄰居們都說,是自己做了虧心事,怕了,不敢來了。
待人們漸漸忘記此事時,他又出現(xiàn)了。這次是他父親跟著來的。他沒有照例打開奶罐,而是站在父親身后,低著頭,蜷著背,跟大家賠不是。他父親解釋道:“這小子,把前些天剩下的奶倒在了一起,拿來騙大家的錢。這些天我好好教訓了他一番,希望各位能原諒,監(jiān)督他,今天的奶免費。”
經(jīng)過這件事,他不再耍小聰明,每天兢兢業(yè)業(yè)地給人們打奶,又贏得了人們的信任。他又了解到院里有幾個老人怕吵,于是每次來了也不叫賣,只是下午四點半準時到巷口。
他對于我,是最熟悉的了,可他對我也是陌生人,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多大年齡,甚至有些相貌上的細節(jié)我也無法記清。他實在是太普通了,與街上的清潔工,小區(qū)的園藝師,路上的出租車司機一樣都默默付出著。其中,不免有誤,不免有錯,卻給予了人們莫大的幫助。
他和他們,都是令我感動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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