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回家散文
父親回家
大學(xué)畢業(yè)那年剛到縣上參加工作,上班的第二天下午,我抽空兒在文化街影劇院后面的小巷子里租了一間民房,在二樓,房東姓龐,一家四口:小兩口和一對可愛的小兒女。周末回到莎鎮(zhèn),把父親接到縣城同住,以便照顧。
父親本來不想離開老屋,但是來到縣城后還是非常高興,整天在房間里擺弄他帶來的那幾個舊收音機(jī),閑來幫我抄抄稿件,做飯,興致挺高。偶爾也到街上轉(zhuǎn)轉(zhuǎn),或拜訪幾位老朋友。父親1980年退休后曾在縣志辦幫過一段忙,認(rèn)識好多搞古籍的老頭子。我每天一大早去單位上班,在外面采訪一天,晚上回到住處陪父親說話,談一天的見聞。好在父親和我都不喜歡看電視。就這樣我們父子倆的日子過得平平淡淡,卻有滋有味。
到了月底,大哥從西安西郊的廠里來縣城看我們,同時也捎來了父親當(dāng)月的退休金。大哥走后,老人的情緒第一次出現(xiàn)了波動。父親把錢放在貼身的衣袋里,神情不安,一連幾天很少擺弄他的那些寶貝收音機(jī),抄稿子也有些心不在焉,一天到晚抄不了幾行,還有錯別字,甚至錯行、掉字。我猜不透老人的心理,也不好問,以為他精神寂寞,便盡量抽出時間,待在家里陪伴老人。
到了周末,父親終于沉不住氣,口氣堅決地對我說:“我想回家,回莎鎮(zhèn)!”這可出乎我的意料,父親來到縣城才三個禮拜,而且從動身之初已經(jīng)打算在這里長住。我仔細(xì)回想最近幾天對老人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惹老人不高興了。我小心地探問,父親兩眼望著窗外的天空,說:“眼看著國慶節(jié)到了,不知道小艷把地種了沒有,再則,也不知道家里的糧食還有沒有!毙∑G是我的二嫂,二哥在城里做小生意,二嫂帶著小侄兒璋娃在莎鎮(zhèn)留守。我知道父親一定是想他的小孫兒了。
傍晚時分,我陪父親乘遠(yuǎn)郊車回到莎鎮(zhèn),一下車,父親就快步朝家的方向奔去,一副急不可待的神情,我?guī)缀踮s不上他的`腳步。進(jìn)了家門,二嫂和璋娃還沒有迎出來,父親就隔著窗戶問一路上操心的那兩件事。二嫂說,暫時靠不下拖拉機(jī),地還沒有犁,播種還得兩三天,按節(jié)氣不用著急。至于吃的,前天剛磨了八十斤麥子,目前也沒有問題,零花錢也還有。父親又親自揭開面缸仔細(xì)查看后才略微放了心。
晚飯后,隔壁的惠玲奶過來串門兒,閑談中無意間透露街西的春花母子常在我家吃飯,有一天春花的小兒子侯勇還把璋娃引到高寨子他舅家去了。父親聽后大吃一驚,非常生氣,趁二嫂不在跟前對我說:“我決定不買麥子了!
第二天一大早,璋娃起床后來到父親的房間,父親從口袋里拿出一張一百元的鈔票給璋娃看:“認(rèn)準(zhǔn),這是一百元!辫巴藓芟『,睜大眼睛仔細(xì)看,心想:這么大的票子,一定是買大東西的。一把搶過去,緊緊攥在手里不放開。父親向璋娃往回要,璋娃舍不得給他,父親只好憐愛地讓他拿著。
一個時辰后,璋娃也許是玩困了,想睡覺,又自覺自愿地把錢還給了父親。父親拍著懷里的璋娃對我說:“不知璋娃心里咋想的,”停頓了片刻接著說,“我想著璋娃長大了,恐怕在社會上吃虧,守不住錢,所以才這樣做。”
下午,二嫂叫璋娃拿了十元錢到他舅家給他舅買米。父親剛好也準(zhǔn)備臨走前到我大姐家去一趟。我拎著口袋和父親領(lǐng)著璋娃往我姐家走。路過劉家的空院子時,璋娃突然哭著說:“沒有給我媽錢!备赣H一時沒有聽清楚,璋娃流著眼淚強(qiáng)拉著父親的衣襟又要往回走,父親只好由著他。
回到老屋,父親問二嫂怎么回事。二嫂笑著說:“璋娃嫌你沒給我零用錢!备赣H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百元鈔票給了二嫂,璋娃果真不哭了。
回縣城的車上,我的老父親一路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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