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貨膨脹與六便士散文

　　晚上在群里和朋友們聊天，聊到開心處，朋友發(fā)來一長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而從前，只要“哈哈”就表示非常開心了，現在不多發(fā)幾個“哈”都顯得這笑很假。短短幾年間，我們見證了“哈哈”的通貨膨脹。我不禁開始想，What else？

　　我這些天回家過冬，好好吃了幾碗粉，沒想到現在粉已經要六七塊了。我媽說，八十年代她上中學那會兒，只要一兩毛。

　　在房間收拾舊物，發(fā)現我的柜子里放了大大小小十幾個水晶球，這才想起從前我的理想只是要收集一柜子會下雪的水晶球。然而現在，玻璃球里的雪已經不能滿足我了，我要真實的雪，鵝毛大雪，覆蓋在每一個瓦楞的凹槽，每一塊地磚的縫隙。看來我的欲望也經歷了通貨膨脹。

　　甚至我純棉的T恤。甚至體重。甚至感情。我和我的朋友們都自稱是塑料花姐妹，在外面社交認識的很多人漸漸地也止步于佳節(jié)問候。是我們對親密關系的要求遠遠高過從前了嗎？或者，是我們在經歷了太多的失望后，社交恐懼膨脹了呢？

　　有時我覺得，經濟學里很多名詞在現實中是不存在的。比如subsititute（完全替代品），微觀經濟學老師提到這個概念時說橘子可以替代蘋果，說完他自己也說不信。那么通貨緊縮呢？在這個時代，還有什么是通貨緊縮的？

　　公共汽車還是一塊起步。地鐵還是兩塊起步。高中畢業(yè)旅行去了蜀南竹海，上面的纜車票價，據說二十年來都是一個價。是否“維持現狀”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沒有東西在往縮水的方向走了？我有點害怕。

　　昨天下午，我在一場面試中發(fā)揮失常，心情很亂。就在當晚收到了巴斯的來信，說他們沒法給我一個offer。就在那時我終于確認有一件東西縮水了——我的希望。我甚至沒有心情看完信上所有委婉致歉的言辭，只是想，毛姆在《月亮與六便士》里說的是真的嗎，“我用盡了全力，過著平凡的一生”？

　　稍晚，午夜，我照常打開FM聽高曉松的節(jié)目《曉說》，這期的嘉賓是大導演徐克。他說，他和另一位大導演吳宇森認識的時候，各自都沒有簽任何的電影公司，真正的識于微時。兩個年輕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每周都要見兩次，在喜來登的頂樓沒蓋好的工地上抽煙、談論對電影的`想法。

　　當時的徐克也只是想，一輩子能拍一部電影就好了�？墒嵌嗄旰蟮慕裉�，頭發(fā)花白的徐克說，他還想要拍電影來探索音樂的起源、中國古代科技的未解之謎。

　　這讓我想起史航說周迅“小姐，你有一張未婚妻的臉”，因為周迅是永遠抱有期待的，期待明天，仿佛明天對她全無惡意。多好啊，生活的艱辛也許會膨脹，但我們的信念也在跟著提升，仿佛一切不曾改變。

　　或許經濟學家說的是對的，輕微的通貨膨脹是健康的�！跋Ｍ�”也是，只要我們愿意讓它放大，永遠永遠希望得比實際多一點，未來仍將是美好的。

　　滿地都是六便士，愿你抬頭能看到美麗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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