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而熟悉的表情散文

　　這是北京八里莊早上的八點鐘，從學(xué)院食堂用餐回到房間，陽光已經(jīng)在我的窗子上鋪滿了。卻是這樣的安靜，在這一刻，除了陽光穿越時間的聲音，我感覺不到另外的聲音可以存在。新的一天就這樣開始了。我一個人的上午，被這一個早上的陽光打開，那么多紛繁的往事已不復(fù)存在，我需要的，正是這樣的寧靜中陽光。

　　我想生活也應(yīng)該是這樣，我已經(jīng)丟掉了多少東西呢？多少年來，我走在一條異鄉(xiāng)的路上，總是在走啊，我無法把更多的東西都背在自己的肩頭，我必須一次次地放棄，才有足夠的力量重新上路。

　　此時，陽光就這樣毫無遮攔地潑灑在我凌一亂不堪的房間里了。我打開了窗子，讓一些風(fēng)，或者這個初冬的涼氣也吹進來。我有一些興奮，就著昨天晚上寫東西遺留下來的'一點慣性，我情不自禁地打開了電腦，就像去迎接一位久違的親人，我們彼此陌生地熟悉著對方的來歷和出處，甚至不需要招呼，我們都能夠在第一時間認得出對方來。

　　一個上午的陽光，也許來得有些遲緩了，但畢竟是到來了，就像多日難得的好心情，突然在不覺中被打開了，涂滿了溫暖的顏色。一直以來，北京這個城市的冬天，有一些干燥的寒冷在我視野的遠方，它們停留在已經(jīng)落葉的樹梢或者光禿的樓頂上面，看得多了，便有一些疼痛在嗓子眼里，好比是不注意患上了些微的風(fēng)寒，一時半會的治不好，也壞不到哪里去。但是陽光，我從來也沒有覺得有過多余，總是一些少，少得可憐的陽光在我的心里存留，尤其在這些漫長的冬季。

　　我坐在自己的這間寫字的屋子里，也有一些日子里了吧，我對北京這個城市無動于衷。我沒有想好嗎？還是有一些恐懼和掙扎。我總覺得北京是一個龐然大物，它太大了，使人無法體會一個城市的細部，不知道在哪里停留還是出發(fā)。

　　有時我在想，北京是我的異鄉(xiāng)呢，還是我的故地。當(dāng)我還生活在新疆的時候，北京僅僅只是一個地理上的概念而已，它遠在天邊，高不可及。甚至直到今天我仍然在懷疑自己在北京的生活。

　　是的，我不得不承認，我曾經(jīng)在面對北京時的惶惑和猶疑。

　　我曾經(jīng)一個人沿著學(xué)院所在的四環(huán)路向著城中心走，一個人，在一個小雨紛飛的上午，沿著一條馬路，直直地走去。我努力地使自己像一個正在散步的人，冒著小雨，一個人天馬行空地想著，小心地等待紅綠燈，小心地走在斑馬線上，小心地領(lǐng)會著這個城市陌生的表情。沒有人注意到我懷里揣著的小心和謹慎，我沒有問路，因為我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在什么樣的情況下停下來。還好，這一次我沒有讓自己走錯了方向。大概是到了三環(huán)的時候吧，我看見了那座立交橋的標(biāo)志后，就知道自己已經(jīng)走的足夠遠了，我在一個適當(dāng)?shù)臅r候停了下來，我沒有勇氣繼續(xù)往前走，是因為我擔(dān)心走的太遠，自己就回不去了。

　　這是我到北京以后，一個人第一次嘗試著走了那么遠。我害怕自己丟掉了自己。但是，我也發(fā)現(xiàn)，要把一個人在北京這樣的城市里弄丟，實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是因為這個城市的表情過于復(fù)雜，而是因為這個城市和無數(shù)個城市有著太多的相似性，街道、小區(qū)、廣場、社區(qū)服務(wù)和行人立交橋上的匆匆人流，他們大多數(shù)時候遵守著同樣的規(guī)則和同一個標(biāo)準(zhǔn)，就連每一個人臉上冷漠的表情，也都讓人覺得驚人的相似和似曾相識。

　　我想，或許一個城市就像一個人，擁有著內(nèi)心的孤單和表面的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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