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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溪河的天籟之音散文
公溪河水，汩汩西流，聲氣越來越小。白日里，電站蓄水，幾乎斷流，聽不到曩年的濤聲�？傻搅税�，這濤聲漸浪漸涌，回蕩山谷。
我住在老屋，乘著暮色，聆聽著這大自然的天籟之音。冥思苦想，總覺少了些兒時的東西。
孩提時，盡管破衣爛衫，食不裹腹，但我能聽到大自然，許多美妙和諧的音符。
入夏，每當(dāng)夜幕降臨，奶奶就會把我與弟妹，放在荷塘邊的涼床上。如遇繁星，我會極張眼力，欲數(shù)盡每顆星�？擅繑�(shù)不到50，弟妹就搗亂，讓我前功盡棄。為此，我常整得弟妹哇哇大哭，也不知挨了奶奶多少次罵。其實(shí)，冇有弟妹干擾，我也數(shù)不過百。因?yàn)槟菚r，我還只知百以內(nèi)的數(shù)。
弟妹哭過之后，漸漸地在奶奶的搖籃曲中入睡，之后就被母親抱上床�？晌沂莻�夜貓子，一時半會難以入睡。此時，奶奶就坐在涼床邊，見我擺成大字，恐遭轟炸機(jī)（兒時稱蚊子）輪換轟炸，就搖著“芭蕉扇”，不停地拍打。
當(dāng)時，我苗寨山林里，野生動物頗多。一到夜晚，它們就發(fā)出各種可怖的聲音，奶奶一一都能辨之。
記得晚上，白天不在意的公溪河，每到夜幕降臨，那聲音就特別大，嚯嚯地從灘頭發(fā)出。屋前屋后的蛐蛐，幾乎也夜夜演奏，唧唧唧，唧唧唧叫個不休。我家“旺旺”，如見生人，也會發(fā)出旺旺，旺旺的“男高音”。山林深處，那些野獸們，不時會發(fā)出單調(diào)而短暫的叫聲，但我聽之，并不害怕，因?yàn)橛心棠淘�。且它們幾乎夜夜上演，我們司空聽�(wèi)T。
等奶奶欲入睡時，我才不得已跟奶奶回房。躺在床上，公溪河潺潺的流水聲，因房屋隔音，其聲變小。奶奶很快入睡，可我還睜著眼，因?yàn)轵序羞�在清唱，動物們依舊在應(yīng)和。突然，“天花板”（房粱上鋪一領(lǐng)曬谷的簟子）殺出了千軍萬馬。起初，有一馬隊(duì)，骎骎哐哐，狂奔而過，仿佛卷起了滾滾塵土，揚(yáng)長而去。接著便聽到，悉悉索索在草叢中，有偵察兵活動。那步履是如此矯健，時而匍匐，時而扒開草叢張望，不時還發(fā)出暗號：嘰，嘰，嘰嘰�；蛲槐技膊剑瑖\嘰，嘰嘰；或匍匐前進(jìn)，環(huán)顧四周，偵察敵情，嘰嘰，嘰嘰。仿佛離公溪河甚遠(yuǎn)，如不細(xì)聽，還聽不到公溪河奔騰的浪濤聲。蛐蛐，絲毫不受戰(zhàn)場的影響，仍在發(fā)出唧唧的聲響。旁的動物，也許因?yàn)閼?zhàn)場緊張的氣氛，遠(yuǎn)遁而去。突然，發(fā)生了肉搏，撲騰撲騰，嘰嘰，嘰嘰，嘰嘰。須臾，輸（鼠）者落荒而逃。那馬隊(duì)，也一去未歸。一切，又恢復(fù)了平靜。
屋外蛐蛐依舊。靜心，也能聽到荷塘里的蛙聲。一唱一和，如舞臺上的相聲演員，一大一�。暎�。
二更時分，奶奶叫我小解，我常常迷迷糊糊，分不清東南西北，被奶奶罵過無數(shù)次。躺回床上，一時又難以入眠。這時，蛐蛐還在唱，只是沒有入夜時繁雜，卻更顯得亮麗清脆。
東頭大公雞喔喔喔喔在叫；西方的'也不甘示弱，喔喔喔喔；南面的也來湊熱鬧，喔喔喔喔在鳴；北向的也踴躍參入，喔喔喔喔。清唱有序，間隔有時。窗欞漸漸發(fā)白，公雞接力對唱，也漸漸地接近尾聲。最后，能堅(jiān)持的就一兩只。這聲音，漸漸地被喜鵲聲代替。喜鵲喜啥喜啥于塘梨樹（屋前一梨樹）上。奶奶聽見，一定會說：“今天會有稀客至！”有時，奶奶的話還真靈，但大多是不靈的。
現(xiàn)如今，就連那蛐蛐聲，也不如以前了。公溪河的浪聲，也只有到了夜晚，才能隱約聽見。但蛙聲依舊，至于那些獸聲，聽父親講，消失也至少有30年了。
嗚呼，兒時天籟之音，附和吟唱者，何日還能聚齊嗎？何時還能回故鄉(xiāng)嗎？也許，這只能是一種奢望了。
痛哉！兒時天籟之聲參入者，愿你們快回來吧！快回來……
悲哉！我多么希望，有生之年，能再次聆聽到你們的天籟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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