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牙齒的恩怨散文

　　小時候，我有一口好牙！牙的好，表現(xiàn)在別人的贊美聲中，我一笑，牙齒就露出來，別人就說這個伢兒的牙齒好白，說的次數(shù)多了，慢慢的我也就認可了我的牙齒比別人的白。小時候我長得很黑，奶奶總喊我叫黑子，牙齒比一般人的白，也許是對比比別人的強烈些，加上可能確實牙齒比一般人的白些，所以別人更注意我一些。

　　但別人的贊美還是使我更加珍惜牙齒的白，很小就開始刷牙，刷牙是我小時候最早養(yǎng)成的好習慣了。有時也自戀的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牙齒，確實覺得自己牙齒還蠻好看，是我身體上最好看的地方，上下牙齒整齊，沒有牙斑，白，確實是一口好牙。

　　后來慢慢長大，出現(xiàn)的意外越來越多。先是四年級在學校玩雙杠，一不小心摔下來，整個臉印在地面上，最遭殃的就是門牙，一下子就摔得鮮血直流，兩顆門牙摔松了兩個月才長緊。長緊是長緊了，但牙齒松動時沒有采取任何固齒措施，大人也不在乎，我們又沒有任何的護齒知識，還經(jīng)常的用手搖一搖，看今天長緊沒有？還搖的動嗎？

　　我也經(jīng)常用舌頭將松牙不停的往外抵，結果長好的牙開始脫離原來的方向，向前突起了。不過還不是很明顯，還不難看，也還白，自己也不在意。到了五年級，一次爬拖拉機回家，師傅痛恨我們的調(diào)皮，在我們要下來時將拖拉機拼命的加速，讓我們下不來，以此來懲罰和教育我們。

　　我們當時幾個小孩都不顧一切的從車上跳下來，臉又一次的印在沙石路面上，且比上次更慘，不但嘴巴腫了幾天，兩粒門牙再次摔松，且左邊的一粒摔得缺了一塊，已經(jīng)是地地道道的殘牙了。

　　那時年紀畢竟不大，也還不覺得如何的難看，別人也慢慢的接受和習慣了我的牙齒的改變，好像本來牙齒就是這樣的。后來牙齒沒有遇到這么嚴重的傷害了，但吃飯咬著沙子，打籃球碰到牙齒的事件還是時有發(fā)生，后來的意外沒有前兩次這么嚴重，但也還是對牙齒造成了一定的傷害，為后來牙齒的變故打下了伏筆。

　　真正牙齒開始報復我是從2000年開始，那年暑假，左門牙左邊的那粒牙齒劇烈的疼痛，不分日夜的疼痛。每隨著脈搏的跳動，牙里面就脈沖式的劇痛，痛的我吃不下飯，睡不好覺，坐立不安。加上那時母親重病，我又心急如焚，急火攻心，打針吃藥都不能解決牙齒的疼痛，我人整整被痛瘦了幾斤，而牙痛并沒有絲毫要減輕的征兆。

　　這樣十幾天過后，母親病逝，我的悲痛遠遠的超過了牙痛，也無暇顧及牙痛了。將母親送上山后，才發(fā)現(xiàn)牙沒有以前這么痛了。母親去世的頭七，牙痛就停止了。這次牙痛整整痛了接近一個月，妻子說，這是娘要去世的征兆，逃不過去的，以后就會好的。

　　這以后牙齒真的在沒有痛過了，但慢慢的我發(fā)現(xiàn)這粒牙齒開始變黃，并且向前突起，分裂，變松動，旁邊還多了一粒小牙齒，使與左門牙之間的縫隙變寬，加上左門牙缺德一塊也靠近這個縫隙，使我的牙齒看上去這里缺了很大一塊，已經(jīng)嚴重的.影響美觀了。妻總是笑我的牙丑，我總是調(diào)侃說丑一點不要緊了，又不再找媳婦了。

　　這樣的牙齒一直到前年，雖說左門牙旁的那粒牙齒總是松的，一搖就能搖的動，但有一個總比沒有的好，不至于使門戶大開，無物可當吧。但前年在學校打籃球，一不小心被籃球重重的砸在突出的這粒壞牙上，感覺舌頭尖一涼，一個什么東西從口里掉到了地上。

　　我的感覺有點不相信，不相信這是牙齒掉了，但我又不得不信，舌尖從那個缺齒的地方碰都了嘴唇，感覺涼涼的，怪怪的。我撿起地上的東西，確信這是牙齒，我的那粒曾經(jīng)痛得我死去活來的牙齒，那粒一直松動了十多年已經(jīng)變黃的變了形的牙齒。

　　我有點傷感，有點傷心，又有點慶幸，有點如釋重負。我將牙齒放進口袋，帶回家洗干凈，仔細的端詳：牙變成了黃黑色，已經(jīng)裂開看的見牙管，原來旁邊的小牙就是從上面分裂的一塊，牙根很尖，根尖頭子上已經(jīng)腐爛，出現(xiàn)了很多小孔。這是一顆已經(jīng)失去營養(yǎng)十幾年，已經(jīng)松動了十幾年的死牙，為了使我不至于太丑，還為我服務十幾年。我滿是感激，十幾年前將我痛的死去活來的仇怨一下子全變成了懷念，以后想再痛我一次亦不可得。

　　以前總是念它的不好，念它將我痛的死去活來，念它長得突起，念它旁邊的小牙齒，念它和門牙之間的縫隙，總之都是怨恨它使我變丑了，使我小時候的牙好的美譽遭到了破壞�？涩F(xiàn)在，我想一切都是我的不好，從雙杠上摔下來我沒有保護好它，從拖拉機上跳下來我沒有保護好它，平時吃飯不注意讓沙粒碰到它，打球時我不小心讓籃球砸到它。它身患絕癥，痛的裂成兩塊，都將好的身體分出來變成一粒小牙繼續(xù)為我服務。

　　它生命到了盡頭，還舍不得離我而去，還為我服務十多年，這十多年里，不但我沒有給它一點營養(yǎng)，還不知詛咒它多少次，它都無怨無悔。這次又是我不小心讓籃球砸到它，才使它離我而去，我想它是不舍的，不愿的，而現(xiàn)在想來我真的是太無情了，我沒有盡到一個做主人的責任和義務。親愛的牙齒，以后你的位置該由誰來代替呢？如果讓你的位置空缺，你在天之靈也許都不會同意，這違背了你生前的責任和誓言。

　　同時，你的伙伴也會經(jīng)常的懷念你，會責怪我，覺得我將你忘記了，會抱怨我的無情無義。但是我如果安裝假牙來代替你，我又實在是不舍你，難忘你。假牙會有你這樣忠心對我嗎？會這樣無怨無悔的為我服務嗎？我真的不敢想象以后的生活。我將這粒牙用衛(wèi)生紙包好，放在一個小盒子里保存，我要善待它的其它伙伴，來感謝它對我的恩情。

　　別了，我的牙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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