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嚓嚓聲散文
【一】樓上嚓嚓聲
老樊和我是同時搬進(jìn)解放村二室一廳新居的，同一個單元，他住二樓，我在其下。兩家都是四口人，我家兩千金；他家一閨女一小子。老樊的兒子曉丹天資聰穎，一直是省重點中學(xué)湘潭電機(jī)集團(tuán)公司子弟中學(xué)高二年級的尖子，老師、同學(xué)、鄰居都說：這樣的好苗子，非清華、北大莫屬！他也無疑成了我們這一單元、乃至整個職工宿舍的驕傲。隨著曉丹高考日期的臨近，鄰居們自覺了不少。這不,三樓愛哼京劇的譚師傅暫時告別了沙奶奶、李鐵梅的唱腔；四樓的“郭建光”、成套公司辦公室張主任引吭高歌時也收斂了不少；我家那套日本進(jìn)口的卡拉0K也頓時成“越南駐華大使——吳（無）用”。
為了照顧曉丹復(fù)習(xí)功課，老樊只好安排在職工醫(yī)院當(dāng)護(hù)士的女兒睡在陽臺上。曉丹的書房和臥室正好與我夫妻的臥室上下對應(yīng)，曉丹挑燈夜讀的行蹤全然在我們的感覺之中——莘莘學(xué)子，何其艱苦！幾乎每晚都要熬到凌晨二、三點，輾轉(zhuǎn)反側(cè)的妻子對他總是贊不絕口。
萬簌俱靜的夜晚，勞累了一天的人們很快便進(jìn)人了夢鄉(xiāng)，但我們卻遲遲不能人睡——新居水泥預(yù)制板隔音較差，一件小什物跌在地上，都會發(fā)出較大的聲響，這對住慣了平房喜歡安靜又聽覺敏銳的我們，無疑是一個無形的考驗。天花板上不時傳來曉丹復(fù)習(xí)功課時發(fā)出的聲響，他的書桌正好騎在我們的頭頂上，先是窸窸窣窣的一前一后搓擦地板聲，過后便是雙腳敲擊地板聲，再后來又是搬弄桌椅聲。最“殘酷”莫過于曉丹不小心弄跌了文具，不偏不倚“砸”在我們的`頭頂上。望著天花板，我心里既高興又不安，高興的是曉丹讀書真的已進(jìn)人了佳境；不安的是這樣的夜晚足足還有兩年時光!
不知是習(xí)慣成自然還是別的什么原因，隨著曉丹高考日期的逼近，樓上曉丹搓腳和踏地板的響聲似乎成了我們夫妻每晚的“必修課”，且品出了其中的韻味：曉丹用腳搓地板時，一定是在做習(xí)題，習(xí)題越難，搓擦聲越重；曉丹用腳掌有節(jié)奏敲擊地板時，那是他在看書，看得越快，敲得越歡，如果是看到什么重點或要點部份，敲擊聲會時斷時續(xù)；搬動桌椅時，是曉丹的“課間休息”。不時還能聽到他打哈欠或伸懶腰發(fā)出的聲響，如果是深夜二三點聽到掉物聲，一定是他太疲倦了，不小心又把筆或三角板之類的文具掉在地上了……
二年終于過去了！樊曉丹以高考總分666分的成績再列學(xué)校榜首，金科題名，實現(xiàn)了他的清華夢，我們也如釋重負(fù)，今后能睡個安穩(wěn)覺了。說來也怪，曉丹已不再復(fù)習(xí)功課的那幾個晚上，望著頓時失去了聲響的天花板，妻子說：樓上沒有了嚓嚓聲，反而又睡不著了……
此后，我和老樊談及此事，他十分抱歉地說：他至今什么也不知道。為了曉丹，你們竟是這樣度過了這兩年的夜晚！
【二】拒絕成熟
毋庸諱言，對人來說，成熟就意味著一種災(zāi)難，一種自覺而又自然的災(zāi)難，世間萬象又何尚不是如此呢?于是，我拒絕成熟。
成熟是苗，成熟是根，成熟是瓜熟蒂落的陣痛;成熟是花，成熟是果，成熟是枯枝敗葉斗北風(fēng);成熟是土，成熟是金，成熟是煉獄過后的煙塵;成熟是火，成熟是冰，成熟是災(zāi)難過后的地陷山崩。
成熟是天真的殺手，成熟是純情的桎梏;成熟是睿智的枷鎖，成熟是敏銳的鏗刀;成熟是成長的末路，成熟是生命的坐標(biāo);成熟是巫師的妄語，成熟是上帝的收條。
成熟是干練，成熟是深沉，成熟是夕陽西下滿天紅;成熟是甜美，成熟是澀苦，成熟是歲月釀造的皺紋;成熟是情，成熟是勁舞，成熟是序幕微啟后的劇終。
因此，我詛咒成熟，既為成熟而成熟恥辱，又為不是成熟而成熟悲傷。
【三】擁抱夕陽
沒有氛圍找不到感覺，沒有感覺就不是氛圍，就是在感覺和氛圍的混同之中，我們找到了夕陽，找到了離太陽最近的地方，我們?nèi)ふ夷且豢|應(yīng)當(dāng)屬于二十世紀(jì)和我們共同擁有的曦光。
天邊低垂的夕陽裹著冉冉炊煙，像是要把自己深深埋葬在凡塵之中，而天邊的樹林又像是要把夕陽輕輕摟入自己的懷中，那種欲離欲棄、欲罷難休的感覺，只有在車站、碼頭的離散之中和長夜的思戀之中，才能找到的感受一一那是大地對太陽的愛戀，太陽對大地的傾情!大地與太陽、太陽與大地相互攙著、扶著、摟著，留下了世紀(jì)末和世紀(jì)初那一個個深深切切的吻，留連忘返，一直往西沉、往西沉……
天邊已沒有了太陽，更沒有月亮，只有繁星朵朵;整個世界變的如此悠靜，如此迷迷茫茫，天、地、人定格的雕塑在這里定型成永恒；一忽兒濺來星點小雨，也在為我們壯行，眨眼又消失貽盡，原來是路邊的苦楝樹下的霧霖，它也妒忌人間真情，不經(jīng)意送來了滲透肌膚的熱吻。
人生如此美好，我期待來生，期待那顆閃亮的星星。
【四】知青過大年
要過年了，大家都覺得很奇怪，“破四舊、立四新”搞了一年又一年，這陳規(guī)舊習(xí)怎么也丟不了——那是1969年的春節(jié)。
我們是響應(yīng)號召的知青，背離父母、背離我那可憐的小城鎮(zhèn)，走到了遠(yuǎn)離喧嘩的山村，幼稚的心卻像大山一樣沉重。
“生根、開花、結(jié)果”成了我們?nèi)松淖罡呔辰缗c奮斗目標(biāo)，我們沒有理由不和貧下中農(nóng)打成一片而去享受那份小資產(chǎn)階級的溫馨。提議人是阿A，她的父母是“二十一種人”，正在隔離反省。
好在山里人好純樸，把丟雞丟鴨的事都怪罪貪得無厭的黃鼠狼，還送來了臘肉臘魚和花生米、紅著片。
送別了已有9個子女的生產(chǎn)隊長，我們關(guān)起門來過大年。尚未手舞足蹈卻傻了眼，知青點除了北風(fēng)其他是十樁無九件，連刀、砧都沒有，手扳手撕完成了從粗糙到精細(xì)的過程。
鍋、盆、碗、筷交響曲的確給山村帶來少有的歡樂，寒鴉也被我們驚擾得無處安身。
爐火和水酒把我們的臉燒得通紅，一直瘋狂到午夜時分，阿A突然背過臉去，兩眸淚水汪汪：“……真不知他們……”阿A情不自禁想起遠(yuǎn)方的父母。
背井離鄉(xiāng)，那年，我們都是15、16歲的知青。
【樓上嚓嚓聲散文】相關(guān)文章：
遙遠(yuǎn)的鋸木聲散文03-25
親切的吆喝聲散文03-25
花底一聲鶯散文04-10
塤聲嗚咽里的故鄉(xiāng)散文04-06
一聲輕嘆若初見散文03-31
如果不愛了，請跟我說聲再見散文11-25
聲起聲落03-02
靈魂深處有人家，一聲嘆息落天涯散文04-01
那一聲聲奶奶02-11
閣樓上的光讀后感400字07-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