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棟樓的冬天
我曾答應(yīng)過母親不打球，然而還是去打了。當(dāng)汗已發(fā)冷，我才忽而感到冬天夜的到來。
當(dāng)我來到家的樓下，四周已開始亮起路燈，一樓一家面店，店門緊鎖，仿佛自冬天來就倒閉了。
我探頭向樓道里一望，一片漆黑。
三步作二步跨上樓梯，穿過一二層間，是最黑暗無光的梯子，眼前是二樓的走廊，我抬眼望去，沒有一戶亮燈。我知二樓陰暗潮濕不宜人居，然夏秋時節(jié)，窗里還是隱隱約約有炊聲的。我全不曉這一幢樓都住著誰，也無法猜測，這冬天他們是否黯然離開。
這一眼一念之間，我的腳步飛快，未曾停下，轉(zhuǎn)而一伸頸可看見三樓的地面。去年冬，還可以看見一只瘦小的犬，在清冷的.夜幕下叫著，見了熟人略略擺尾。然而狗在這年春已死，沒有那吠聲，樓道更加蕭索，一把掃帚斜倚著門框，上頭結(jié)著蛛網(wǎng)。
我的腳步在樓上的聲音，寂寞地響著，回音越來越遠(yuǎn)。我細(xì)細(xì)地聽，可是沒能聽到另一個人的腳步聲。我感到孤獨，連樓梯，也一個人走，仿佛長長的沒有盡頭。
當(dāng)我踏上四樓的時候，視野于是就開闊了。一看，對門還立著一幢高低相仿的老房。對門的四樓，亮著燈，我可以看見一對母子坐在燈下，兒子手撫一杯熱茶，那暖暖的光，微弱地投射在冰冷的樓梯上，四樓還曾有一個老人佝僂著身子，每天為他的盆栽澆一澆水，遇見我還打一個招呼，可是已有一個月沒有碰面。冬天，與老人是難捱的，我不敢再多想。
我聽說“自古逢秋悲寂寥”，然而，冬日恐怕更是落寞又凄涼。我感到這個古老陳舊的樓中，多了一東西，可以說是冷清，或者說是蕭條。在夜幕的黒沉背景下，刺著我的全身，冷，直到心深處。這樓，使我難能有一種“我言‘冬日’勝春朝”的情懷。盼著春，快點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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