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滋味

一到假期，依凡就開始莫名緊張起來。回到家里，想著將做別人丈夫的父親，她心里就有一種強烈的不安。

“小凡，放假了啊。剛好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爸爸開始向剛坐下的她走了過來。依凡面無表情，剛經(jīng)過大嬸屋前，大嬸就已經(jīng)報喜了，她將有一個新媽媽了。“我…咳咳，我……下星期一結婚，我們將要搬家到15路那邊去，你星期一可以請假回來吧！我不想太張揚，也沒有……”后來爸說了什么，依凡也沒有聽見。

近來，爸爸的`事，在這個小鎮(zhèn)上傳得沸沸揚揚。自己總是低頭走路，繞道而行，極力回避。每當奶奶談及這些，她總是用手捂住耳朵，不愿再聽。奶奶大概看到了依凡滿眶的淚水，用手撫摸著她的頭，微微地嘆息一聲，似乎想安撫無助的她。而依凡呢，總是強忍淚水，不讓它流下來，因為自己一向是許多人憐憫的對象。她不想這樣。

“小凡，你怎么了？”爸爸見依凡一直沉默，擔心地問。

“爸，我太高興了，女兒支持你，祝你幸福！”

依凡笑著站起來摟住了爸爸的脖子。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著爸爸頭上的幾根白發(fā)與那古銅色的皮膚，有一種窒息的感覺。很快地，依凡放開了手，拿上了自己的背包，轉身走進自己的小屋，隨手關上了門。淚水終于找機會涌了出來，是解脫，還是痛苦？

也不知過了多久，依凡打開了窗戶，陽光趁機溜了進來。窗外那些梔子花開了，看著那些在陽光下歡呼跳躍著，閃耀著刺眼的光輝的花朵。依凡心里一陣心痛。多久沒注意過這些陽光精靈了？依凡閉上眼睛，聞著那微風帶過來的芬芳。忽然一種負罪感襲上心頭。依凡關上了窗子。坐在了木質地板上，拿下戴了6年的玉佩，合十祈禱。淚又開始上泛了。

“媽媽，爸要結婚了，你也會祝福他們吧！畢竟他已經(jīng)苦撐這個家撐了16年了，也該累了。媽媽，你在天堂過得還好吧！你不必擔心我，我會堅強地活著。”淚水洶涌而下，心情也平靜了許多。

爸爸結婚那天，依凡還是請假回了家。

“小凡，來，這是媽媽。”爸爸笑得很僵硬。

“媽……媽，我是小凡。”16年了，這個詞今天又從那堆滿是灰塵的角落里被揪了出來，竟然有些堅硬與酸楚。“媽媽”顯然很高興，笑著拉著小凡的手。依凡覺得她的手很溫暖。那種心痛的感覺一下子消解了許多。

原來生活的苦澀是自己刻意加上去的，釋懷了，沉淀了，滋味卻是這般涵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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