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語
和“姐姐”失掉聯(lián)系已是三個月之久的事了,斯時的我正覆著光鮮的大一新生的身份,盤著腿呆坐在上鋪,任記憶之水幽幽地溽濕我的心緒,洇出來一片片依稀的水印……
想到那位“姐姐”啊,不知名姓,甚至面容都是朦朧難辨,我們唯一的聯(lián)系,便是一場場真切的夢。自從高三的那年暑假開始,我們便以夢之名,就此結(jié)緣了。
我已憶不起初次見面時那夢里磨砂般的布景,只依稀記得它充斥著村上筆下形而上的沙塵暴的意味。夢里一個身著暗花長裙的女子乘著高跟鞋的“吧嗒”聲緩身踱來,由于是在夢的邊緣,我大腦的語言能力似是喪失,便任憑她的話清晰傾瀉到我的思維中去:“這許多年光景里,我便在某個角落看著你,你付出了不少心力,可高中之后你卻開始渾渾噩噩,這可著實讓我心焦,我想著,是時候了,都高三了,說什么也要陪你清醒地挺過去……”
我便好像被吸進她整套讓人又痛又癢的夢囈中,跟著她的話起起伏伏,終了那句“如果有天我們湮沒人潮,庸碌一生,這只怪我們沒有努力要活得豐盛”,這曾是我所珍藏的書中語,卻在她口中來得直戳我心。雖然搞不懂她何以如此知悉我,但在和她道別時,我還是喊她一聲“姐姐”來散場,我們也就算是熟識了。
后來有一天,我在夏天正盛的回家的林蔭道上,遇到了一個男生,說不出他是什么樣的人,總之驕陽的碎金正透過樹影漏在他肩上,充滿著絢麗色彩。我同他肩并肩一直走到家門口,他笑著向我告別,樹葉“嘩嘩”的響聲掃得我心癢。
回到家,想起來他竟連個聯(lián)系方式都沒留下,我悵然地嘆了一聲。以后的許多天,我就再也沒有在那條路上尋到他,記憶像根木棍攪得我心緒的粥異常濃稠,最后也終于瀉成一灘咸苦的眼淚漫過下眼瞼奪眶涌出。在這歇斯底里中我的大腦深處又出現(xiàn)了“姐姐”的身影,于是便腫著眼把雜念倒干凈。給自己和“姐姐”騰出一塊自由空間。她起初只是淡淡地聽我的傾訴,就像在聽件遙遠(yuǎn)的舊事,久之她開始握著我的手絮絮談開:“敏感是孤獨的衍生物,過去的即使再想留住,也只是徒勞的妄想,我們啊都不得不活在當(dāng)下,并在雨中跑向未知……”那段話就像是鳥的翅膀在我耳邊鼓著風(fēng),我的思緒也隨之散盡了。
隨后,高三便不緊不慢地借著秋風(fēng)如期而至。我懵懵懂懂地參加了成人禮,回到教室去依然是瘋瘋癲癲沒心沒肺的老樣子,但“恐怖”這個標(biāo)簽很快便以成績單、模考等各種形式貼在我高三生活的身上,我被四面八方大氣層中的壓力壓得形容枯槁,消極情緒也乘虛而入。郁結(jié)中我登上天臺,這次我沒有讓呼嘯北風(fēng)給逼退,只是閉上眼接受風(fēng)的洗禮,耳邊驀地一陣淺淺的呼喚,那是“姐姐”吧,看來她已嵌入我的深層思維中去了,作為潛意識的熟客竟主動造訪我的世界。她逆著風(fēng)毫不掩飾地笑完后,留下一句隨風(fēng)打顫的'話:“別想那么多,你只要兀自向前挪便是了。”然后她便轉(zhuǎn)過身只留下一襲背影,悠悠擺手道:“我住的那里有片海,我在那等你,可別負(fù)了我的心意!”也就在這時,我睜開雙眼,想著剛才那番耐人思量尋味的話,四維的生機與能量仿佛都集聚到身上,于是便飛也似的沖進教室,投入到?jīng)Q戰(zhàn)前的“兵荒馬亂”中去。在此之后的倒計時里,“姐姐”含著她的話語每每出現(xiàn)在我那挑燈夜讀后的短暫睡眠中時,于我心中都是莫大的寬慰。
只是6月8日過后,我在解脫中試圖再次聆聽“姐姐”的夢語,卻在多次冥想空空后無果而終,我也就懷著心靈的缺失感一直到了三個月后的今天……
也罷了,不想了。理了理思緒,也該到宿舍外走走了。正當(dāng)我信步踏過鏡前時,面前的身影著實讓我一怔,鏡里暗花長裙的女子正瞪著眼愣愣地看我,那身影不是別的誰,就是那個活脫脫的我啊!我明白了,那么多年的夢語原來都是來自未來的成熟自我的心經(jīng),念與我自己聆聽。
一切明了之后,沒有失望,我反倒向鏡中的我報之以坦然一笑:“看吧,我可沒負(fù)你!”是啊,我現(xiàn)在正守著有海的城,可以哭著讀完一段悲惻動人的故事,笑著回憶某個生命長河里呼嘯而過的人或事,可以感恩珍藏每一份恩賜,淡然體味每一次路過。也正是在這一場場夢中,我追著未來的身影毫無征兆地變成熟了。
只是那位“姐姐”呵,許是以后再也夢不到她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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