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至味不過一碗“煸鍋”飯散文
眼里的流年如溪水，實(shí)實(shí)在在地流過，卻也著實(shí)的波瀾不驚；指尖的時光如風(fēng)，打馬而過，卻牽著一縷馨香縈繞上你的鼻頭，似乎那香里有一縷叫酸澀，一縷叫甜蜜。
小時候，我家并不是我呆得最多的地方，我呆得最多的地方是外公家，也最愛吃外公做的飯，尤其是那一碗“煸鍋”飯。小小的人兒坐在飯桌前等待著美食時，總是忍不住擺弄一下桌上的筷子，敲鼓一樣的敲擊著碗�！捌蛊古遗摇�，叮叮當(dāng)當(dāng)…”兩只小腳丫沿著桌子跑來跑去，敲過了所有的盤子，所有的碗。在小小的人兒看來這樣自己就像一個演奏家一樣厲害。掩飾不住的笑聲全都裝進(jìn)了碗里，外公端著一碗“煸鍋”飯出來，凝著眉頭說道：“敲得像個小叫花一樣”。小人兒縮著腦袋，瞪著兩只大眼睛發(fā)著光，咽了不知道多少次口水，直到外公說；“開飯咯！”小人兒才急匆匆的端起那碗“煸鍋”飯不管不顧地扒起來。有時候想起來那個呆呆的樣子自己也不覺發(fā)笑。
那一年我高二。我還在享受午休的嫻靜時光，一個驚雷一般的電話震徹了我的大腦，引動了心里的雨傾盆而下溢出了心房流進(jìn)了眼里。外公突然離世了，是的，很突然。我怨他沒有像說好的那樣看著我考上大學(xué)，看著我結(jié)婚生子。其實(shí)更多的我也怨自己高中以來極少的回去看看他，陪陪他，他總是打電話讓我回去吃飯，每次都被這樣那樣的小事牽絆著。老話說：“日有所思也有所夢�！蓖夤ナ乐蟮囊荒昀镂覠o數(shù)次的想夢見他，可是他卻沒有一次走入我的夢里，我抱怨自己是不是不夠想他不夠念他所以他不愿來我的夢里。甚至有一段時間外公的樣子在我的記憶里變得模糊起來。后來，因?yàn)楹ε伦约和送夤?樣子會經(jīng)�？纯赐夤恼掌嵝炎约骸Ｄ菚r我無心學(xué)習(xí)，老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不斷地玩兒，不斷地笑成了我麻痹自己最好的方式，那時候的我再沒有吃過“煸鍋”飯。
高三了，那年外婆高血壓昏了過去，出院回來之后經(jīng)過大家的商量決定讓我搬到外公家，方便照顧外婆，也能讓我有個安靜的環(huán)境備戰(zhàn)高考。雖然這一年我開始走向生活和學(xué)習(xí)的正軌，可是心里總有一份執(zhí)念不曾放下。許是外婆知道的吧。外婆從小帶我長大，她和外公總是很了解我，很護(hù)著我，也最支持我。那天我下了晚自習(xí)回家，外婆端上了一碗“煸鍋”飯給我,外婆說：“好久沒吃了吧！”是啊，好久沒吃過了。眼里的河水決堤了，一涌而出。我趴在外婆的膝上，外婆的手撫在我的背上就像小時候聽外婆講故事的樣子。“你以前最喜歡吃你外公做的‘煸鍋’飯了，那時候你還告訴你外公說長大了要上大學(xué)然后掙大錢，給你外公打酒喝。你外公還想看你上大學(xué)呢！”那一夜怎么睡著的我已經(jīng)不得了，只是記得那夜外公終于出現(xiàn)了，他滿臉的笑容像一年前一樣嘴里還說著“乖孫女等你上大學(xué)了，我做了‘煸鍋’飯拿去看你！”
20ＸＸ年我拿到了大學(xué)的錄取通知書，我興奮地對著外公的相片告訴他。我考上大學(xué)了，我答應(yīng)過他的�？墒撬麜䜩砜次覇幔克饝�(yīng)過我的。
要開學(xué)了，我踩著故鄉(xiāng)的山水踏上駛向異鄉(xiāng)的火車，在陌生的城市里，住在同一間陌生的房間的六個各懷心事的陌生人在一個陌生的夜里睡去了。外公真的來了，像他說過的那樣：還是兒時的那樣子，一個舊舊的院子里，一張舊舊的躺椅外公躺在上面像是睡著了，一張舊舊的桌子上一碗“甜甜”的“煸鍋”飯散發(fā)著誘人的香味。
指縫太寬，時光太瘦，一個人在外求學(xué)的時光在指縫中溜得太快。我總是會在某個思念的日子里想起那一碗“煸鍋”飯，只是想想胃里也是感覺暖暖的。想起了外公就想到了外婆，該是好久沒有給外婆打電話，好久沒有聽見外婆的聲音了吧。拿起電話，終于在電話的這頭我聽見了：外婆慈祥的聲音里透著一絲的蒼老，一絲的緊張，一絲的欣喜。那時我才明白：離開的人，已經(jīng)永遠(yuǎn)離開了，尚在你身邊的人才更需要你的惦念與陪伴。
一輩子太短，要吃好，喝好，日子過好。只要是一家人能坐在一起，一日三餐，一碗“煸鍋”飯就是人間至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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