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印象之一的散文

　　古人云：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我是個孤陋寡聞的人，雖然平時也喜歡讀書，但讀書只圖愉悅不圖所求，最終不成體系，而行路更是少之又少。前幾日有朋友打電話約我國慶假期出去旅游，考慮到老父親還在醫(yī)院治療只好婉言拒絕，但心里總覺不舍，晚上一個人在家沒事翻以前旅游時的照片，思緒頃刻間皈依那青山綠水間。

　　即使平日里出門的機會不多，但對大山尤其鐘愛，其實像我這種土生土長的北方人對高山并不陌生，而我生活的城市就依偎在巍巍滴翠的秦嶺腳下，從我居住的地方坐公交車不過半個多小時就可以走進大山。對于大山的印象除了高聳險峻之外還要依時間季節(jié)而定，我最喜歡在仲秋過后的時節(jié)去看山，站在山腳下遠遠望去，山勢陡峭重重疊疊，仿佛拔地而起直入云霄，山上的綠色植物褪去了濃郁的外衣，或橘紅或黃綠交相輝映，層林盡染，很有點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于二月花的景致。一旦走近了我才發(fā)現(xiàn)那生長在懸崖峭壁上的每一株植物真的讓人震撼，且不說地勢的險要注定它們要承受怎樣的風(fēng)吹雨淋，最讓人迷惑的`是它們那弱小的軀體是如何扎根在那一塊塊巨大而堅硬的千年巖石上的，而且千年萬年生生不息。

　　一九九六年秋天，我因公去四川出差，所幸的是坐汽車去，那是我平生第一次近距離地走進大山深處，時間也是十月初，一大早我們就帶上行李出發(fā)，一路上我的心情像小鳥一樣無比興奮，眼睛像不夠用一樣一直緊盯著窗外，當(dāng)汽車駛?cè)肭貛X山路時，我的內(nèi)心充滿了贊嘆與自豪，于是搜腸刮肚地在內(nèi)心找尋那為數(shù)不多的關(guān)于贊美山水的詩詞，其它同事在車上說說笑笑，而我真恨不得下車帶上相機把這自然神奇的風(fēng)景全都裝進去，甚至還喟嘆自己怎么沒有生在這神奇而美麗的大山里。汽車在崎嶇的山路上狂奔，不知不覺四五個小時過去了，到中午吃飯時我們來到了距漢中不遠的留壩境內(nèi)，找了一家路邊的小飯館，因為急著趕路，所以一人要了一碗面，飯里沒有青菜，只是在細細白白的湯面上飄著幾絲當(dāng)?shù)禺a(chǎn)的香菇，大概是餓了我們一個個吃的津津有味，而就因為這頓飯讓我對平時不怎么感興趣的香菇有好長一段時間情有獨鐘，但也就那一次我覺得香菇是比肉都好吃的東西，以后雖然變著花樣做都覺得不如那一次的香。吃完飯繼續(xù)趕路，我依舊興趣不減，看著那條盤山的公路像一條白色的帶子在崇山峻嶺中蜿蜒延伸，我就想翻過眼前這座山應(yīng)該是平地了，可是這座山翻過去眼前還是和剛才一樣的情形，視線又被另一座山遮擋，于是我就一座山又一座山地盼望，一直到下午六點多時，西邊的天空已經(jīng)被晚霞映成一抹橘紅，我們的車才終于進入漢中盆地，我的心情也終于可以不用巴望著翻過這座山會怎么樣？

　　在漢中市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又繼續(xù)向南準備翻越巴山，而這次我的心情已遠遠沒有第一天那樣亢奮和激動，一出漢中市又是無窮無盡的山，一座接一座，沒有盡頭，而且路越來越難走，真的如李太白的詩所云：蜀道難，難于上青天。沿途我們就眼睜睜地看到前面好幾輛車翻到萬丈深淵里去了，而最為震撼我心靈的是，當(dāng)我們的車每走到稍有一塊平地的地方，總會有那么一兩戶人家靜靜地寂寂地坐落在那塊平地的一隅，低矮狹小的土屋，一兩株歪歪扭扭的小樹，有時候還能看見有男人女人在那一小塊貧瘠的土地上耕作，那一刻我忽然覺得自己平時的做作，張口閉口與世無爭，而當(dāng)我面對這真正的與世無爭的生存狀態(tài)時我不僅茫然，更多的是恐懼，我不能想像讓我生活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每天面對可能一生都走不出去的大山，沒有電燈沒有衛(wèi)生間，即使披星戴月地辛苦勞作卻可能連果腹的簡單的一日三餐都滿足不了，這里也沒有爾虞我詐和弱肉強食，但這里的冷靜讓人畏懼，這里的樸素讓人心寒，我不由對這些長年累月生活在大山深處的山民肅然起敬，他們才是生活的強者，正如那一株株生長在巖石峭壁上的植物，無所謂良禽擇木而棲，只要落地就能生根并一代代無怨無悔地繁衍生息......

　　就這樣一路走著一路思考著，山巒起伏無窮無盡，中午時分我忽然覺得心中如翻江倒海般難受，頭疼的像要爆炸一樣，開車的老劉見狀連忙遞給我一個塑料袋，原來我暈車了，想吐又吐不出來，最后只好閉著眼面色慘白地躺在車的后排座上，這樣一路迷迷糊糊到了綿陽，在綿陽辦完事，別的同事又都去成都玩了，而我實在受不了這一路顛簸，買了張火車票一個人又在火車上一路睡回到了寶雞，也是從那次以后我只要坐小車就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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