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和分寸
晚上11點，人行道上星星點點的有幾個人在疲倦地走著路，樓房上的燈也一盞一盞地熄滅。這個城市沉睡了，而我，卻坐在冰冷的板凳上，左手拿著剪下的膠帶，右手緊按著一張皺巴巴的卷子，真不知道，英語課上，我臉沖對桌那一筆一劃寫出來的卷子，心中的那種敬畏感，去哪了？那是一個星期三的下午，陽光透過窗子照射進來，將同學們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黑影。幾天前考試的卷子發(fā)了下來。我把卷子對折，微笑著塞進了書包里。老師講卷子的聲音，也就被這紅色的三個數(shù)字給硬擋了回去。
對桌中午走了，她的卷子就這樣躺在課桌上，一動不動。
我想看她的成績。
我慢慢站起來，手一個勁向前伸，抓住了一個角。再猛地一抽，“嘩啦”卷子就平鋪在了我的桌子上。邊緣那里撕了一點，我卻以為所有人都和我一樣，對這不明顯的裂痕置之不理呢。
我看見兩個亮紅的數(shù)字。
我輕蔑地笑了笑，嘴都要咧到耳根子底下了。接著我碰了下鄰桌。
“看，桃子這次又沒上九十�！�
“這道題都能錯！”鄰桌眼睛瞇成了一條縫。他猛地戳了下卷子，沒想到用力過大，在整潔的卷子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痕跡�！罢婧猛�！”我小聲說了句。緊接著，我把卷子的一小角猛地撕了下來。
我轉過去聽課了。沒想到的是，鄰桌居然將卷子塞到他的椅子下，按了兩下……
對桌是全組最愛整潔的人了，這個永不消失的棕色的'痕跡，我不知道該怎么向她解釋……我意識到，明天上午，我就要和這卷子，和膠帶度過了。腦海里浮現(xiàn)出對桌明天看到這張卷子時那委屈里帶著一絲憤怒的眼神，我打了一個寒顫。這就是沒把握好分寸的結果嗎？
緊接著是數(shù)學課，我卻把卷子遠遠拋到腦后了，進入了老師滔滔不絕的講課聲里。
我突然轉過來。發(fā)現(xiàn)原本放在我桌上的卷子不見了。
我又碰了碰鄰桌。
“卷子呢？”
他四下看了看，又失望地說：“沒有”
“沒準在別人那里，下課找找�！�
我拿起筆開始寫計算題，耳旁卻響起膠帶的擦擦聲。旁邊的人又在貼什么，也許，又是什么板報吧。
鈴聲的響起使我不知不覺地走向班門。我向旁邊瞟了一眼，卻看到大隊委居然拿著那張滿是傷痕 的卷子，上面零零散散的有一些膠條。原來，那擦擦聲，是大隊委在彌補那本來不屬于她的過錯……
數(shù)學老師用憤怒的口氣說：“李博熙，過來！”
我的腳步像灌了鉛一樣，無比沉重，心里想著呆一會兒數(shù)學唐老師和尚老師嚴肅的批評，身子不禁開始打顫。幾步路，我好像走了一世紀。
“大隊委 一下課就和我說，’老師，瞧李博熙干的好事�！闼喝司碜痈陕�？”
我有些晃悠地站在那里，心里想：該怎么回答呢？難不成，真的得說出我們欺負別人的事實？
我站在那里，一言不發(fā)，耳旁，是廣播聲和老師批評聲的混合，使我異常難受。
外面?zhèn)鱽砑贝俚哪_步聲，我心想：完了，尚老師來了，完了！早知道把握好這玩笑的分寸，現(xiàn)在就能和同學們在操場上嬉戲，可我只能直立在桌子旁邊，靜靜等待老師“爆發(fā)”。
一進門，唐老師和尚老師說了些什么，老師臉上那神情馬上就緊張起來。只見老師瞇起了眼睛，左手把卷子從桌子上抽起來。
“李博熙，你知道嗎！”老師憤怒地喊道，“你破壞這張卷子，就是對卷子的不尊重，考試的不尊重，老師的不尊重！”
我站在那里，一驚，險些跌倒桌子上。
“說，你為什么要破壞這張卷子？！”
我還是一言不發(fā)，老師的眼睛里充滿怒火，直沖沖地瞪著我。
此時，我簡直像稻草人一樣站在那里——到底說還是不說？
我小聲的說了句：“我……我為了好玩，還有我鄰桌也一塊玩了…….”
“把你鄰桌叫來！”
我像小老鼠一樣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一路上，英語課上在云邊露臉的明媚的太陽，被一大片烏云遮得無跡可尋，整個操場陰沉沉的。我在隊伍前面找到了鄰桌。
“老…老師找咱倆�！�
“是卷子的事情嗎？”
“對�！�
“……”
班里沒有幾分鐘前那么明亮了，老師開了燈。
“現(xiàn)在我們要說說，這卷子怎么辦�！�
我轉過去，面沖鄰桌�！拔襾硇扪a這個卷子，你來帶一個小禮物吧。”
“好。”
老師說：“那你們就去準備吧，明天看人家原諒不原諒你們�！�
我把各科書硬塞進書包里，穿上衣服。
“其實我知道你們只是玩笑，”老師沖著我說，“但是你們沒有把握好分寸。沒有規(guī)矩，就不成方圓�！�
是啊，我們當初毀壞了這個東西，只是逞一時之快，開一個玩笑。但我們沒有掌握好分寸。試卷的莊嚴，寫卷人的用心，老師的辛苦…….這些都被我們緊緊拋到腦后。
遠處，太陽被烏云層層包圍著，公交車上昏暗的燈光照亮了這張滿是傷痕的卷子。
生活如果缺少幽默和玩笑，就不會絢麗多彩。但如果掌握不住分寸，生活就會花得令人厭惡。做什么事情都有它自己的分寸，如果越過這條分界線，也許你善良的意圖也會變得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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