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的滿天飛揚的塵土中
日前,從母親處祝壽回來,陽光微弱的照著,七月的天氣就算陽光不猛烈,溫度還是挺高的,昨日的兩場暴雨沖刷出塵土堆積在地上,車過出便揚起灰蒙蒙的一片,混合著昏暈的陽光讓人覺出喘不過氣的悶熱,昏昏欲睡的坐在車上,腦海里漫無目的地掠過各種塵土飛揚的場景。 -老實說,我很討厭灰塵,也許沒人喜歡灰塵吧,臟兮兮、粘乎乎的,常弄的人灰頭土臉,一幅很狼狽的樣子,宛如從地底下才鉆出來的土撥鼠?删瓦@樣塵土飛揚處曾經(jīng)是母親最樂于進去的地方。 -
那塵土激揚的最猛烈之處是裝卸水泥或者磚塊的地方。裝卸一車水泥或者紅磚有好幾塊錢的收入,但是這活路勞累且不說,光是那嗆人的飛揚的灰塵就可以讓人閉過氣去。那時候,母親從農村出來,帶著我們兄妹三人靠著父親那點菲薄的收入過活,父親為掙那點野外的補貼常年不在家中,母親也四處打零工維持我們入不敷出的日子。 -
我記得每當有人叫母親去裝卸貨物的時候,母親就會眼前一亮,滿臉的喜悅,私下里母親常常告訴我這是別人好心照顧才讓她做的,可掙錢了,一般都是找男人。由是,母親對此非常珍惜,干起活來特別的賣力。 -
其實,裝卸水泥或者磚塊,經(jīng)常都會出現(xiàn)在人們準備吃飯時,其他的女人總覺得活太累,干不下來,并且時間也不太湊合,而母親從來不說什么,來人一叫就走,剩下我和妹妹在家胡亂做吃的。我們每每吃完了,母親還不見回來,我心疼母親,總會提了飯菜去尋母親。 -
我想母親是不希望我去的,伊是個極愛美的女人,象土撥鼠一樣的灰頭土臉是母親不愿意讓兒女看見的吧,可我總不太明白,總會一處處的尋了,一聲聲的喚著母親,每每尋到母親,母親總會先埋怨幾句,再聽的同卸車的叔叔們夸幾聲:“你女兒好孝順!”此時就會忍不住的微笑起來,我記得那時候母親的笑容燦若春花。 -
事實上,每次尋到母親,母親都不會馬上吃飯,而是繼續(xù)在車上忙碌著,我靜坐著看那裝卸水泥時揚起的水泥灰屑,灰蒙蒙的撲在母親的身上、發(fā)上,母親整個就猶如水泥倒鑄的人兒一般,鐵灰色的。每每瘦弱的母親腳步啷嗆的時候,我總想走過去扶一扶她,可母親總會大聲制止,不許我走進飛揚的水泥灰里。她說過水泥灰吸入肺里對人的身體不好,而我怎么也想不通,我走進去就會吸入肺里,而母親在那一片灰里勞作就不會吸進肺里去?也許大人總是很特異的'吧?! -
卸紅磚時跟卸水泥有所不同,首先母親總是戴著厚厚的手套一塊一塊的拿,看起來蠻有趣的,并且進入眼簾的灰塵也不是很大。于是有一次我忍不住偷偷上車想幫母親搬幾塊,想讓母親早點吃飯。可一上車才知道那看似沒有溫度的磚塊居然在搬動的摩擦中整車的散發(fā)出悶熱的嗆人的氣息,我立刻便咳嗽起來,母親聽見便惱了,直埋怨我不聽話。等及母親忙完了,脫下手套吃飯時,那磨破皮的鮮紅的手掌,紅的就象要滴出血來,我于是就常問母親可不可以不做這個,母親狼吞虎咽著笑我傻孩子,錢多的活兒怎么可以不做呢?! -
應該說母親在沙塵中做過的活遠不止這些,例如在塵土飛揚的公路邊打石頭,將大塊大塊的石頭敲打碎,一榔頭下去可以把虎口都震裂,而飛馳而去的車輛揚起的滿天塵土讓人耳鼻口眼窩都堆上薄薄的細沙;例如在綠海般的桑田里摘桑葉,那好似很清涼干凈的地方實際上并不清涼,也不干凈,身體悶在厚實繁密的碧綠的桑葉下,溫度實則比其他地方都高,且桑葉在生長的過程中日積月累的堆積了許多塵土,身體在密實的桑林里穿梭總會在激起許多飛揚的灰塵,滾滾落下的汗滴把堆積在桑葉上而后又撲在母親臉上的塵土沖刷出道道溝痕…… -
此刻,細細的想,母親當年在那揚起的灰塵做這些事的時候也就是我現(xiàn)在的年紀,如今我珠圓玉潤的,但母親那時卻瘦的沒有人樣,跟難民營出來的簡直沒什么區(qū)別,可就這樣瘦弱的人卻可以抗起那百十來斤的水泥,而我現(xiàn)在竟然連半包水泥都搬不動,更不要說卸下那滿車的水泥和幾千上萬塊的紅磚了,也更不要說無半分力氣的手能夠敲打出那一方方的碎石方堆…… -
此刻,在這記憶的滿天飛揚的塵土中,我想該為母親寫下點什么吧,或者也該為了母親的笑容再努力地做點什么吧! -
【記憶的滿天飛揚的塵土中】相關文章:
1.塵土飛揚造句
2.塵土飛揚
5.我讀滿天星
6.滿天星
7.滿天的烏云
8.滿天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