縛住自己
一
不是織女,也便不曾想過日子得用來編織布匹。
非為鯉魚,也便不曾奢望一躍龍門去攀援名利。
瘋瘋癲癲,癡癡傻傻,把日子編作吊床,系于樹間,然后爬上去“吱呀吱呀”晃蕩:哪管你,流年似水,歲月如梭!
白云倚著藍(lán)天,微風(fēng)伴著鳴蟬,炎炎夏日正好眠。
在很遠(yuǎn)的深山,古寺的鐘聲正在敲響。唐玄藏的后輩們正虔誠地念著從天竺取來的真經(jīng)。
我羨慕清幽,但我討厭單調(diào),即使古寺與我共處同一片星光下。
二
風(fēng)起花落的日子,把靈魂托與清風(fēng),放縱地馳騁。
風(fēng)里遇見蒲公英的種子,小心翼翼地打著陽傘,嘲諷便籠罩了我的情緒。
我說:“打傘只會更快地墜入泥土,扎根反而縛住了自己�!�
耳邊吹過蒲公英的反駁:“不,縛住自己是為一種真實,一個夢想。發(fā)芽,開花,蓄種,然后將子女寄與清風(fēng),再續(xù)旅夢……扎根,只為自己的幸福自己把握�!�
我說:“風(fēng)里不照樣有夢嗎?渺然飄逸!”
“那是虛幻而輕浮的,而我寧愿縛住自己�!逼压⑷允悄菢訄远ǖ卣f。
三
縛住自己,縛住自己。我努力說服自己,卻覺得莫名地空乏無力,沉沉地。
沉沉的我,也便想起了那遙遠(yuǎn)的故事。
桑蠶蠢蠢地吐絲,長長的,長長的絲線扯出來,一圈一圈地編著,做成繭狀,然后自己也便隨之被束縛起來,成蛹——化蝶。
美麗的蝴蝶,為什么沒人告訴我你曾經(jīng)歷過那作繭自縛的痛苦?
靜默。墻角咝咝的'織網(wǎng)聲喚醒了我的回憶。
常常驚異于呆呆的笨笨的繡娘為何甘愿不停地織網(wǎng)把自己困于網(wǎng)中央,一張小小的八卦圖鎖住了靈動的身體。
“瞧見那垂死的蒼蠅了嗎?”繡娘高傲地望著我,“我待著,待在自己該待的地方,我放飛的不是身體本身,而是一顆快樂的心�!�
四
望見了天空那潔白的云,厚厚實實地鋪著。我想我是吞了云朵的,松松軟軟地梗塞在喉間。我爬上吊床,卻聽見了心的抗議:
換一種方式,換一種方式,笨蛋!
是的,換一種方式�;钪�,就得學(xué)會放棄,為了所得而放棄。
就這樣,痛,并快樂地活著。
我默默地把日子分成兩股,交叉旋轉(zhuǎn)。揉搓得手心發(fā)熱了,綁了結(jié),拎起來,我發(fā)現(xiàn)那赫然是一根繩索,對,繩索!
縛住自己,縛住自己!心在對自己說。
我靜立不動,等待繩索縛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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