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梯田半壁村散文
半壁梯田半壁村——屏南柏源村
水,在天地間流出溪澗,流出江河,人類遷徙的步履跟著水在溪邊、河岸踩出了一條條的路。水是引路的天使,但人類永遠不能與天使同歸于海,同化作云雨,他們只能泊在岸邊,筑舍而棲,開荒種地,男耕女織。柏源村的祖先也就是這樣隨溪水牽引,逆流而上。自南宋淳祐年間從古田而來,選擇在發(fā)源于鷲峰山脈柏源溪中段的柏源安家繁衍,至今有七百七十多年。
村中的石拱橋,雖說修建的年代并不久遠,只是上世紀七十年代的事,但一橋臥波,充當兩岸樞紐時也成了風景,成了看風景的平臺。橋頭邊上年紀的大樹一副呵護之態(tài),讓我在綠蔭里陶然看景。向水的源頭方向看去。左邊是梯田,是一片偌大帶著山體弧度的梯田,春季把綠舉向天空,秋來把金黃拱到藍天際涯。右邊是村舍,各式的馬頭墻與許多平實的土墻,挺立著一家家氣質(zhì),守護一戶戶溫馨。柏源的風景、柏源的生機,就在這一溪兩岸。我在橋頭一動念記下了:“一水切分金甌地,半壁梯田半壁村”。
一處好地,自然向往的人多,蘇氏先祖選中這里安家立業(yè)時,這里已有他姓人家。如是,自然就演繹著明爭暗斗的故事。相傳中:蘇氏先祖落戶于梯田頂上的烏石下,另一姓氏定居于劉當山,彼此相望。這一姓氏兄弟七八個,人人身強力壯,能耕能獵,個個好手,其中長兄那把鋤一口氣能連起七坯土,做出長達一丈的田埂。一天蘇家選中一塊墓地,結(jié)果這地方讓這個姓氏的兄弟得知,他們商量,子孫要發(fā)達,務(wù)必要得天地賜祐,于是幾個兄弟合力趁夜搶葬,幾個挖穴,一個扛碑,一個扛棺,就這樣強占了這塊墓地。蘇家認為,天地之福,自在天賜,既然給他家葬了,先機占去,不必再明搶,再說也可能敵不過他家兄弟,但也不能就這樣白白被占,讓他們得到福地的庇佑。
墓坐雄鷹,蛇謂龍形,龍降萬物。沿梯田而上往村子的路彎如蟒蛇進山,給蛇披甲便是蒼龍,蒼龍現(xiàn)身,定能制約這墓的風水運行。蘇家決定修路,用石鋪路,且把這條路稱為南蛇嶺,舉全家之力,路終于修成了。一級級石階就是蒼龍披甲,清晨霞光中南蛇嶺帶露披光,在云霧中如龍騰云,晚霞里南蛇嶺又金光閃爍,如龍歸隱。到底是不是這條南蛇嶺制約墓的風水,還是天意不可違,據(jù)說那塊墓地后來遭雷殛,傳說歸傳說,事實歸事實,這家也確實發(fā)展不好。
蘇家在烏石下定居中,家和業(yè)興,漸漸發(fā)達,可一次意外丟失了幾只母鴨,幾個月過而在南蛇嶺下的柏源溪對岸,發(fā)現(xiàn)了幾只母鴨還帶著一群小鴨,蘇家人被這意外驚喜,回家后又動念搬遷。烏石下居家雖說山高氣清,可每天勞作下坡,而一擔柴一擔草,盡是上坡,年年秋收許多稻谷都得往上挑,費盡心力,幾只母鴨都知道遷居到溪對岸,我們何不順生靈啟示也遷到母鴨安窩的地方,再說那里地勢平坦,勞作上坡,負重下坡也省力。就這樣一家一戶地往現(xiàn)有的村址遷居。這一遷,遷對了,家家發(fā)達,不斷置辦田產(chǎn),蘇家的財主不僅多,且產(chǎn)業(yè)大。他們?yōu)榱烁卸魃献,感恩這群鴨,便在鴨窩的這塊地上蓋起了蘇氏宗祠。
家大業(yè)大,追求功名成就,這是耕讀傳家法寶,詩書禮儀哪能缺席,講究出孝入悌,講究綱常節(jié)孝,柏源村便有了秀才、貢生。但林子大了,鳥類多了,私心有了,便有人想獨占鰲頭,占盡風水。要在宗祠前蓋樓起居。
柏源人在講述著這些故事時,會長嘆一聲,講述起“太子樓”的故事,這座樓就宗祠前,祠前、殿邊不讓起居,這是俗規(guī),村里人不讓他們蓋,但他家財旺丁旺,不可一勢,強行蓋了!疤訕恰辈⒎钦娉鎏,而是出了個假太子。相傳這家出了個讀書人,上京趕考,家富財旺,到京城并不是溫書備考,而是跟京城一些浪蕩之子揮霍錢財,結(jié)果名落孫山,錢財耗盡。但這人挺投機取巧,編出一套自己的身世,在回程的路上扮演著太子的角色,走官府,進衙門,接受官方禮遇,喝香吃辣不說,自然還收受敬奉大禮,可謂是一路春風得意?勺叩搅斯盘锟h,或許是感覺就要到家了,或許是四處鄉(xiāng)音的包圍,放松了偽裝的戒心,就在古田知縣遞給他一杯茶,他輕輕觸唇時的一句,“操伊儂奶,這么燙”曝露了身份,露出了鄉(xiāng)野人的尾巴。他滿載而歸沒幾天,縣衙派人來抄了他的家,沒收了他一路所得,還洗盡他家的財產(chǎn),假太子還好往南蛇嶺跑去,躲到了烏石下的老村,不然也被解押到縣衙治罪了。一切都過去了,可這“太子樓”留下了,且代代居住。
“太子樓”兩進廳,上下廊結(jié)構(gòu),前后天井,這與閩東北許多大戶人家建院宅建筑風格一樣,天井打撈日月精華,窗雕鐫刻文化典故,泥塑填補主人風雅,大大廳堂暢亮主人氣象,厚厚土墻加上灰粉彰顯財力,高高馬頭墻昂起一個山野人家的驕傲。柏源村這樣的古民居并不少,洋中厝有,上墩有,頂頭厝有,這些老宅點綴在鄉(xiāng)村各個角落,展示著村莊曾經(jīng)的輝煌的同時也棲下一個個艱辛創(chuàng)業(yè)的故事。
每每有人參觀這些老宅,看窗雕,看泥塑,看古老民居典雅之余,站在天井邊,“太子樓”的故事,還有更多的故事,就會在此時從天井浮起。不管是光彩的還是如“太子樓”這灰色的,但故事人人都愛聽。
“太子樓”背后就是蘇氏宗祠!疤訕恰碑斈觌m強起強蓋,但如今與宗祠則相得益彰,一位懂風水地理的.朋友,用手機當羅盤測了測說:“蘇氏宗祠坐艮寅,水出丁”是塊好地,我不知道好在哪,只感覺到這有上下廊、后兩伍,正廳六柱,四扇抬梁的寬綽建筑,透著一種既威嚴又慈悲的氣息,各類匾額高掛在正廳的檐下熠熠生輝。此境中自然對蘇氏家族飽懷敬仰。宗祠門前保存八字形青梨石旗桿夾,八塊四對橫列,高高的旗桿雖然不見了,但旗桿夾上深刻的“同治壬戌(年)恩科中式恩貢蘇冠馨立”;“同治二(1863)年照錫大淵獻荔月吉日”等字樣,凹凸可觸,祖上的榮耀永遠銘刻。這種的旗桿夾,圍墻里厝門前弄邊有,頂頭厝上弄邊有,貢生蘇萬水、蘇瑞、蘇標元等名字與這些旗桿夾相依相生。一同堅守著柏源村的文風古脈。
看柏源村的旗桿夾,看大清皇帝欽旨的節(jié)孝坊,再看一座座氣勢恢宏的老宅,體會著生活在這方水土上人們的情懷,柏源人溢美也不掩瑕,純樸而真實,這情感有如一堵堵厚厚的土墻,結(jié)實而彰顯。旗桿倒了,旗桿夾還在,節(jié)孝坊中婦人的名字淡忘了,但石坊還在,耕讀傳家傳統(tǒng)依然以堅石一樣留在村中。
往事如風又如水,風過樹還靜,水過村留影。鄉(xiāng)村里的前生今世,也許就是村中的古樹與溪里的水最清楚的。我訪溪問水,雖然我找不到當年的那群鴨的影子,但我看到柏洋村的倒影。我順著梯田中的南蛇路,走到了烏石下,我臨風問樹,烏石下村莊找不到炊煙,但觸摸粗糲古樹皮中我摸到了滄桑歲月,追古撫今找到了見證。
歷史講述起來如同故事,與時俱進的鄉(xiāng)村總是呼吸著當代的氣息,通往他村鄰鄉(xiāng)公路,鋪上水泥。村水尾修建了水庫,讓水尾殿神明日看波光粼粼,夜賞輪月沉影,引導著后人參悟“竹影掃階塵不動,月輪穿沼水無聲”靜穆境界。我站在橋中向水頭看,轉(zhuǎn)過身又向水尾看,這半壁梯田半壁村的柏源,前生今世一切的風景都養(yǎng)在這梯田與一溪中。守護吧,清流不絕,守護吧,梯田不荒不毀,把這半壁梯田半壁村的畫意定格在現(xiàn)在與將來的畫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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