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憶南風(fēng)
翠袖凝香,信捻五弦,纖蔥觸音,仿若雪盈秀榭。
朱帷逢春,悄掩三秋,靨輔含情,真如花綣邃閣。
操吳語的靜女以琴遮面,輕移蓮步不染微塵,盈盈唱禮既畢,翕動朱唇低吟淺唱那溢滿南國軟風(fēng)的小調(diào)。幸而為我們獻(xiàn)上幾曲評彈的佳人,均身懷絕藝。不然這“潤、軟、容”的風(fēng)情萬難做到極致,也不會有清流擊石般的遏云之聲縈回耳關(guān)。
然而于五義士墓前舉行儀禮之時,軟煙薄霧自然便消弭殆盡,唯余積塵的墓葬間的挽歌,穿越遙遠(yuǎn)的記憶呼嘯而來。文化被躲閃的學(xué)子們偶然驚醒,好像春秋的低谷處需要一瞬的驚蟄。
那是一份令人遙遙矚目的疏朗之氣。激昂大義,可以一死生、去疾惡。所以我深深地懷疑吳鄉(xiāng)的軟語,那弱如無骨的方言——它是如何影響了這樣一方水土?
吳王闔閭著人鑄干將莫邪劍,彼此調(diào)和陰陽,如此看來,這樣一處龍盤虎踞雄才輩出的熱土,怎會拘泥于陰柔之氣中?磅礴的古城墻昭示著東吳的盛事,而吳地的一眾良才義士更傳承了那錚錚鐵骨。因此以軟飾其表,或許只是為了迎來送往,平添一份靈秀之氣以裨補陽剛之華。也或許,江南如同水盼蘭情的高華門第的女流,執(zhí)意要探來人之真性——如遇頹唐的庸人,徒顯其表亦足惑之,而若有雅客登門,方顯其博識遠(yuǎn)志。而那些落魄文人重臨此地,亦分得出心態(tài)之高下——有人以被貶謫的`苦大仇深充作談資,大侃特侃身無長物,那他便將永遠(yuǎn)甘于淪落;同時也有人苦中作樂矢志不移,因而心中積憤噴薄直出,有如棲枝的鳳凰飛離庇護之所。這樣的文人才稱得上得江南之恩賜,這樣的風(fēng)格才使南國的“閑雅”化肉為骨,于浮沉醉醒中超脫凡俗。
正如一句“來過就不曾離開”,其實來江南見識一下風(fēng)物即可,未必需要流連于所謂的溫柔鄉(xiāng)。諸如永駐于此的言語,大可不必常掛唇畔。游園只是借景入情,借風(fēng)見骨。如你誠心愿意效仿江南的風(fēng)格,那便一睹枯冢罅隙間舒展的野蔓,祭奠一番坦然安息的先賢——無論在哪里,無論這方水土是蠻荒還是瘡痍,他們都可以不拘于地域的枷鎖。心存風(fēng)雅,則無處不可揮毫潑墨、熠然生花。
許多文人墨客輾轉(zhuǎn)作別江南之后,并非詩興難發(fā),而是即便入仕仍持本心。這便深深印證了這樣的事實:江南是文思的啟蒙所,也是文化的休憩亭。它只為暫歇的旅人停腳整裝,只為開思想之渠而設(shè),卻把流于浮華虛妄的過客拒之門外;蛟S這里的星宿恍然間度過了多少蒼莽的世紀(jì),至今,江南卻仍然幽僻而茫遠(yuǎn)。
實際上,若與江南相憶,處處即江南;若與江南相知,天涯即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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