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外祖父
懷念外祖父
李燕俊
在一個陰雨綿綿的日子里，接到母親打來的電話。母親告訴我外祖父去世了。聽到這個消息，我的心驟然間似針扎的疼痛。外祖父的去世我并不意外，意外的是一個生命的逝去竟如此之快。在外祖父和肺癌抗?fàn)幍倪@段日子里，我和母親一直陪在他的身邊，正因為這次長時間的接觸，讓我看到了老人身上那獨有的隱忍與堅強。
外祖父養(yǎng)活了五個兒女，由于家庭矛盾等諸多事情，子女之間也是聚少離多。就是在外祖父病重住院期間，也是如此。每次抱著孩子和母親來看他，他都是一個人獨守著病房，但那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臉上卻看不出有絲毫的不悅。相反，他還不斷催促我們快走，說醫(yī)院不是小孩子呆的地方……每次我都會強忍著淚水離開，因為我不敢想象一個年逾80的老人是如何忍受著孤獨，是如何在漫長的黑夜強忍著病痛和死神抗?fàn)帯?dāng)他饑渴難耐時，當(dāng)他垂死掙扎時，又有誰在身邊呢？離開了，我便不忍心回頭，因為從外祖父的眼神里我分明讀懂了他的不舍，讀出了他對兒女繞膝的那種期盼，然而他卻把這些深深的埋藏心底，從不曾讓這份奢望去驚擾任何人。然而這種奢望外祖父還是實現(xiàn)了，但付出的代價太高，如果是我，我情愿外祖父不去實現(xiàn)。聽母親說在外祖父即將閉眼的時刻，孩子們都來了，一向堅強的外祖父頃刻之間老淚縱橫，我想這一時刻老人盼了太久太久，那微微顫抖的手臂，那蠕動的嘴唇，縱有千言萬語也只化作熱淚兩行。
外祖父小時候受了很多苦，父母離開的早，身為長兄的他就承擔(dān)起了家庭的重?fù)?dān)，相繼將幾個兄弟姐妹撫養(yǎng)成人。外祖父成家后，迫于一家人的生計，干的營生很多，泥漿瓦工樣樣精通。由于他的吃苦耐勞，攢下了一點積蓄，最早在村子里開了一家雜貨鋪，雜貨副食樣樣齊全。那時我也最愿意呆在外婆家，因為在那里我能吃到香甜的的巧克力，喝上可口的橘子汁，滿足一下我那小小的虛榮心。
外祖父是一個閑不住的人，為了讓家人過上好日子，每天早出晚歸，一年四季皮膚都是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紅褐色。他滿是老繭的手瘦得只剩些青筋，常這兒一道口子，那兒一道血痕。就是在查出肺癌期間，還不間斷的趕集賣煙葉，疼了就吃點止疼片，要不就強忍著。我知道他是害怕花錢，不愿意給孩子們添負(fù)擔(dān)。到后來也是被母親逼著給拖到醫(yī)院去的'。
記憶中外祖父棋藝精湛，每當(dāng)盛夏的夜晚在外乘涼時，都會和別人殺上幾個回合。外祖父下棋時的動作分外滑稽：它蹲坐在地上，一手拿著煙斗，一手不停地?fù)钢_趾甲，神情嚴(yán)肅，雙目直勾勾地盯著棋盤，時而用力抽上幾口煙，時而撓撓頭，如果你聽到啪嗒啪嗒煙斗不停地敲打桌子時，不用猜準(zhǔn)是把別人逼上絕路了。這時的外祖父總是咧著嘴斜著眼望著對方，別提有多得意了。
外祖父常常被大人們稱作“老頑童”。他特別喜歡小孩，只要他出現(xiàn)的地方必定被孩子拽住衣角纏著講故事，什么《楊家將》、《隋唐演義》等都不在話下，我知道的很多歷史故事都是從外祖父哪里聽來的。外祖父的手很巧，他給我們編精美的蛐蛐籠，捏各種各樣泥玩具：雞呀、牛呀、兔呀……捏什么像什么，引得鄰居孩子們?nèi)珖^來，看我們歡天喜地的樣子，他滿是皺紋的臉上便露出憨厚的笑容。
母親總是說，外祖父太苦，苦了一輩子。年輕時辛苦勞作，養(yǎng)活5個子女；老來子女不孝，不知受了多少氣。而如今外祖父已經(jīng)永遠(yuǎn)安然的睡去，相信在他的夢中會有別樣的幸福。
外面依舊飛雨綿綿，好像在為老人的離去默默地送行，外祖父，你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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